昨夜,我睡得很晚很晚,也哭了很久很久。我曾以为,二十几岁的我已然是个成人,定不会再为所谓的友情落泪。而这夜,我却为从没见过的她,再次哭得稀里哗啦。半年了,我依然没法温暖她。
她是个女孩。一个,经常让我想起过去的自己的女孩。活在黑暗里,看到的是阴影,感受到的是恨意,没有爱,怒及世界,以为孤苦了这一生。
2016年,是我心理重建的一年。
这一年的伊始,考研成绩出来了,因为英语差两分达国家线,我就此终结了我的考研路。准确的是,一战考研路。因为算是意料中的结果,定定然擦干虚假的眼泪,下一秒就踏上了面试工作的路途。我没有给任何人说我的难过,我只是告诉每一个来问候我的人说,我要先工作半年然后我还要二战。我强势拒绝了所有朋友的好意,我只是一遍遍笑着给他们重复说,嗯啊决定了二战啊。后来,没人再问我。我开始上班,给小学生辅导作业。也许原本是很轻松的工作,可我有个很奇怪的小朋友,为了带好他,那半年我几乎每天都是晚上十一点多才到住的地方,然后才吃晚饭。于是,我又开始三天两头地胃疼,晚归遇到醉酒的人吓得一路狂奔,等等。本就是裹着自卑在行走的人,考研的失败,带学生的不顺,身体的消极,都在极速地打压着我。
五月的时候,刚过520的第二天,我异地恋的男朋友给我打电话分手。清晨,在阳光满满的清晨,他说,他要找一个在工作上能和他匹配的人。我无话可说。曾经所有美好的蓝图,砰,都碎了。你以为,一个人的生活也是要过的,那就,这样吧?被分手的二十多天以后,我的,嗯,那个时候的前男友,给我讲了他和另一个女生的故事。那一天,我疯了。失心疯。撕心裂肺,声嘶力竭,我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扔了能摸到的所有东西,我使劲拍打桌子,我甚至一遍遍用头撞墙问我自己为什么。本就是孑然一身,却依然输得一塌糊涂,怎么落得如此地步?天翻地覆之间,再没了我,灵气不再,空有一具行尸走肉,带着满满的恨,不知如何重生。
前面我说了,我是要二战的。嗯,后来,我辞了职,到了大学城,选了一个学校的考研自习室,开始了我的二战考研。那具徒有空壳的躯体,开始了二战考研。
二战时,一战认识的研友有的已经成了学长学姐。这里写一个人,我们暂且用A学长来表示。而之所以要写他,是因为这一年我的心理重建,他是我的心理导师。熟络的过程很狗血,就不写了吧。反正我崩溃的那个六月,他已经从高冷转变到为逗我开心偶尔会来几句玩笑话的学长了。A学长如若不是自带阳光,那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拯救我的自卑,拯救我的黑暗,拯救我的三观,哈哈。我做了一道菜,糊了,给他照片看,他说,挺好啊,肯定很好吃,真棒!我画了一幅画,眼睛一大一小,被吐槽不断,他说,你怎么画这么好,手绘最棒了,棒棒哒!我刻了一幅剪纸,技术不到家,刻坏了很多,他说,你手太巧了,大赞!我心血来潮运动了一天,他说,运动保持自己身材的女孩简直不能再棒!和A学长的每次对话里,这样的赞扬从未间断。我从未觉得这对我而言能有什么改变,只是有天我却突然发现,我能收到周围的夸赞了,他们说我做的菜好吃,说我画的画不错,说我做的饼干好吃,说羡慕我身材比例,等等等等。而在过去,我接收到的没有表扬,除了批评,就是打压。那个发现让我感受到,二十几年的人生,好像突然打开了一道闪光的大门,闪耀着我的眼,吸引着我的内心,牵引着我的脚步。
但,自我放弃的时候,一个人温暖你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尽管A学长给了我众多的鼓励与肯定,我依然在恨的世界沉沉浮浮。有些人有些事,我无法原谅,却更是无法原谅自己。二战备考最后一天,离开考研教室1010前,我贴了一张小纸条在教室门后,上写,谢谢你们我的摆渡人。是的,他们与A学长一起合力拯救了我。有一段时光,它甚至称不得时光,时光太美好,而它太难堪,难堪到,满满恨意无处肆放,被一点点唏唏嗦嗦的声音烦扰,就恨不得让全世界与我陪葬。那反常的三观,现在想起也让我略是胆战心惊……温暖,是从一包咖啡开始的。在那个别人学校的考研教室的第二天,有个男孩子给教室的我们人手一包咖啡,笑着给我们每个人说,一起加油。在没有爱的孤苦世界,在全然陌生的环境,心突然暖暖的。后来,这个男孩子成了我研友弟弟,他会收走我的手机,监督我的复习力度,促进我的复习进度,等等。后来,我和我的前座姑娘成了好朋友,她会问我一些问题,她会给难过的我一个拥抱,她还会分很多好吃的给我,她叫我小姐姐。后来,我还熟悉了那个教室很多的小伙伴,很多时候离开再回到座位,桌子上就多了一些好吃的。往往也是环视一周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只能是对着桌上的小礼物笑着说一声,谢谢。
一个人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突然有一天回头发现,黑暗中的那个女孩走了出来,戾气不再,仇怨不再。眉眼间,她看得到冬天的学校海棠花开。抬手间,她也触摸得到这世间的暖暖爱意。阳光来了,花儿,也开了。
身前的阴影散开,身后的阳光洒了下来。摆渡人的牵引下,黑暗极端的女孩转身退了回来,向着有阳光的方向,展翅,去做更好的女孩。
而我多么希望,文首令我大哭的那个女孩,不曾见面的那个女孩,也能早日坦然接受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不堪。未来很好,愿你更好。
看见冬天的学校海棠花开
备考期收到考研教室小伙伴送的小礼物
用糖纸做了玫瑰花,生活如它,虽然带刺,但美而娇艳
人生所有经过的路都是必经之路,而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带我们变得更好的活菩萨。吹来的风,温暖如初。
2017.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