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
依然一笑作春温。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
尊前不用翠眉颦。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苏轼—临江仙《送钱穆父》
苏轼的这首词,是赠与友人的,也是写给自己的,大意是说,人生是场艰难而又短暂的旅程,我们都在不同的客栈走走停停,但终究是过客,终会匆匆离去。所以不必徒增烦恼,为过往伤怀,为未来担忧,要活在当下,豁达处事。
周末和大Z去吃烧烤,是他经常自己去的一家无论何时都会爆满的碳烤店,我不解,若是一个人何不找一个安静些的地方来完成一顿晚餐?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惊讶,他说:“人越多,自己就越安静,看着热闹百态的人们,来感受当下”。
我无法体会他那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可以轻易看穿我的想法,看到每个人眼神里的忧愁和不快乐。而眼前的景象于我看来,无非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打闹,欢快得大口吃肉,谈天说地;老板娘一边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暗自窃喜生意又是如此红火,一切看起来其乐融融。可实际上,顶着浓烟不停翻着肉串的小伙不快乐,总是上错菜的新来的服务生不快乐,就连夸夸其谈的醉汉也不快乐。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快乐。
陈坤发起“行走的力量”的第六年,也就是2016年度,在以“狂禅”为主题的展演中传达了“念而不念,当下不杂”的意念,在现场时我还不太理解,只看到了弹唱乐队的深情和电子音乐的狂放,何来“禅意”?后来才明白这“禅于心,狂于形”的理念,是在时间的缝隙里,拨开虚幻的过去与未来,于“正在发生”中寻得自我,此一刻,即为禅意。
现实中,我们总是用“已发生”和“将要发生”为生命里的人和事物归类,为“已发生”的倾尽情念,为“将要发生”的奔波忙碌,却留不出位置感受当下,但只有“当下”才是不可复制回放的生命的篇章。
人生着实短暂不可预知,就在我写这篇文章时,朋友告诉我他的叔叔刚刚因车祸去世了,他已搭乘最早的航班飞回昆明,听闻这个消息我表示遗憾,工作再忙项目再急,在生命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既然我们还在享用这短暂的生命,就该放下过去与未来的妄念,珍惜此时此刻,无需患得患失,就如刘德华在《悟》这首歌里唱到,“多一物,添了太多危险,少一物,贪嗔痴会少一点,唯有心无挂碍,成就大愿,唯有心无故,妙不可言;勿生恨,点化虚空的眼,勿生怨,欢喜不遥远。”
换言之,如果一个人长期在抱怨,猜疑,忧虑中度过,那么所谓的不快乐就会渗透你的肌肤,沉入你的大脑,腐蚀你的精神,就会由内而外散发出被烦恼缠身的气息。要穿透烦恼杂染的思维,就是冲破自我的边缘,去感受当下。秋阳创巴仁波切曾言:我们或许感觉自己受到威胁,那是因为我们宁可停留在过去已发生的,或未来将发生的事。我们很难将自己与过去和未来分离。虽然处于当下并不一定会令人特别愉快,它要求苛刻,但非常真实。就是这种真实,才让一切变得有意义。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如是,我们应放下虚空,放下得失,放下心中的执念,不去平添烦恼,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