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的早晨,天还灰蒙蒙的,伴随着几声咳嗽,他醒了。爬起来,走到窗前的桌子拿起杯子,猛地喝了几口水。嗯,天还没亮呢,他心里想着。打开桌子上已充满电的手机,五点零三分。此时,他没开房间的灯,就坐在窗台前,望着窗外。远处时不时有一点点亮光一闪一闪的从东划到西,不久又有一点点亮光又从西滑到东边。那是远处高速路上行驶的汽车的灯光,因为路边树木阻挡的原因,所以远远看过去是一闪一闪的。每辆车于他此时而言都是一瞬间,转瞬就消失在那灰黑的远方。他凝视了一会儿,忽然觉醒过来似的。原来有雨飘进窗来,他才发现原来是下雨。其实,雨早已经下了,只是他没察觉。
他把推玻拉过来,半关着,然后照例盯着窗外。雨点更大了,发出急促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敲打在窗户的玻璃和不锈钢的防盗网上,也敲打在他的心上,勾起了对那天的回忆。
“等下你下楼的时候经过我这里,能进来一下吗?”六点左右,他给她发了条信息。
“好的。”
收到信息,原本很失落的他一下子精神起来,这边弄弄被子,那边迅速把他的衣服杂物塞进袋子,然后在房间的电视机前来回踱了几次。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他箭似的过去开门。门开了,他连忙拉了她进来。然后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想不到我们还能在桂林相遇,真好!”
“嗯。别说话,让我静静感受一下此刻的幸福。”他说道。
“好了,同事在下面等我,我和她一同回去呢,不能让人家久等了”。在拥抱了一会儿后,她双手搂着他的腰,吻着他的额头说道。 他没有做声,把脸扭向了另一边,然后猛地紧抱住她。此时,他的眼眶已经有点湿润了,但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又拥抱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爱你,顺利啊。”他低沉而忧伤地说道。
“我知道,我也爱你。”
他帮她开了门,然后,她拉着粉红色的旅行箱出去了。看着她走下楼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他突然像触电似的,一下子飞到正对酒店大门的窗台。眼巴巴地望着酒店的门口。他看见她渐渐走向酒店门口的身影,看见她去路边焦急地望着来车的样子,看见她时不时弄一下行李箱。他是多么渴望她能回头望一望自己。车来了,他看着她把行李放进后车厢,看着她上车,看着车子离去。顿时,他感觉到胸口很闷,感觉像有点什么把胸口塞得满满的那样难受。他转身面向房间,感觉整个房间空落落的,感觉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兴趣。他有气无力的收拾了一下,也下来了。
酒店的早餐很丰富,但是他吃不下,就喝了小半碗白粥,也拿着行李退了房,离开了酒店。 桂林街道的早晨依旧美丽热闹,照样是绿树成荫,照样是熙熙攘攘的人,照样是来来往往的车。然而,这一切好像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因为整个桂林城对此时的他而言,已经是暗淡了,已经没有留恋了。爱一个人,恋一座城。爱的人走了,恋城之心自然也就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搭的租出车、怎么到的车站,跟失魂了似的,反正最后也已经站在桂林总站的大门前了。车站,意味着离别,意味着和已逝去的瞬间美好人生的告别,意味着和这座令他眷恋的城市告别了。以后,可否还有以后。想到这些,他的眼眶又润了。坐在离开桂林的大巴上,他望着眼前之景不断飞快地往后退去,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种种美好场景也像着眼前之景一样瞬间逝去。此时,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了,满脸的泪水。他害怕周围的乘客注意到,向下缩着身子,侧脸向窗外。咬着嘴唇,咬着手指,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日本漫画大师宫崎骏说过:人生就像一列火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离别终究是要离别的,恨只恨相见得太晚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子几千年前就有这样的无奈了,我们这种如草芥般的普通小民又有什么办法呢,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他心里想到。
“爸爸,今天的早餐吃什么?”儿子问道。他突然被儿子的清脆的声音惊醒了。 “哦,儿子醒了啊。好的,爸爸马上给你做早餐去。” 他系上围裙做早餐去了。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