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知名插画师金鱼酱-JINYU,是一位3岁孩子的母亲。她与初恋结婚,并生下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花生。在儿子刚满一岁时,丈夫被查出癌症晚期。在之后的一年半时间里,他们一起与疾病抗争,一起努力陪伴孩子。在2019年的父亲节,金鱼酱发布了一篇让无数人泪目的文章,文章记录了一家人彼此陪伴的最后800天。每一个全程泪目读完的妈妈都说:读完之后,马上去给了孩子一个拥抱,更觉应该好好珍惜身边爱你的人。
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生死,而我们此生唯一能给彼此的,只有陪伴,而且就在当下。
文|金鱼酱
来源公号|金鱼酱(ID:JINYU3-3)
亲爱的花生:
当你能读懂妈妈写给你的这封信时,我想也应该是可以带你去看爸爸的时候了。你现在肯定已经变成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了,爸爸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很欣慰的。
你应该不会再相信爸爸去忽忽星球这样的话了对吧,可是这是在你2岁时妈妈能想到最好的为什么爸爸不能陪伴在你身边的理由了。
不知道爸爸曾短暂陪伴你的时光里你能留下的记忆有多少,可无论多少希望你别责怪和忘了爸爸,他最喜欢把你举高高的抱起来,因为你会笑的很开心,爸爸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模样。
我很想跟你聊关于爸爸的一切,可是在妈妈最难受最煎熬的那些日子里,都没办法跟你开口提起这些。我想你的印象里妈妈永远是那个带你旅游陪你看书跟你疯闹的笑容满面的妈妈,偶尔几次哭被你看到你还会奶声奶气的安慰我“妈妈别哭我会带你找爸爸的”。
那个2岁时的你真的好懂事,现在终于可以跟你聊爸爸了我想告诉你:你有一个很爱你很爱你的好爸爸。
妈妈16岁就认识了爸爸,能嫁给自己初恋是妈妈这辈子最不后悔最幸福的事情。
如果这个年纪的你也遇到了一个好女孩,妈妈一定会告诉你大胆去享受青春,能和这个女孩一起努力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即使将来分开也会是你们彼此难忘的人生经历,所以你可以告诉妈妈你的小心事哟。
爸爸临走前的日子里跟我说,这辈子他最坚持的事就是一直爱着我,最努力做的事就是做你的爸爸,最对不起最遗憾的是没办法陪伴我们到永远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小肉样是拍四维照时,爸爸好开心。他告诉我你很漂亮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翘翘嘴巴,他好喜欢。
终于10月28日这天你选择来到我们身边了,到今天我都记得九小时的顺产后见到你的那个场景,没哭几声的你就想努力想睁开眼睛,好奇的打量四周看看我又看看灯,我抱着怀里的你,感谢上苍把你这个天使带到了我们身边。
从那天以后爸爸就开始努力学着关于你的一切了,无论是在医院里喂奶后的拍嗝,还是晒黄疸,还是之后月子中心的换尿不湿和洗澡,都是爸爸第一个学会。
有天晚上爸爸去洗澡了,我第一次给你换尿不湿,刚刚揭开尿布你就对着我撒了一脸童子尿,天哪,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每次爸爸都会掀开尿不湿时先挡一会了,他是换出经验了。
爸爸每次把你抱在怀里时都要说一遍,我的小花生好可爱,你每次大哭他都抱着你唱歌给你听,不知道是你喜欢听还是太难听吓到你了,反正爸爸一唱歌你就不哭了呢。
在你出生后的那一个月里,爸爸对你的爱和付出一点不比妈妈少,我们为了能多见见你都不放你去托管中心,我们想一直都见到你想多学学怎么自己带孩子,以后回到家也要像我们计划的那样,不让爸妈们辛苦我们自己去陪伴你。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妈妈开始很喜欢拍你和爸爸一起睡觉的模样了,因为每天能见到我最爱的两个人躺在身边,我好珍惜好满足这种幸福。
花生你知道吗?以前我们三个人的家是一个很漂亮的房子,妈妈把家里布置的很温馨,有妈妈画的画、有我和爸爸一起种的花,两个人的家里多了一个小小的你以后,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爸爸熟练的给你洗澡给你按摩给你擦身子,再把这些教给我,然后我和爸爸就开始了分工合作,一起养家一起养你的小日子,平凡的人生如果能一直这样平凡的过下去该多好。
每个节日我们都想着心思给你留下快乐的记忆,这是你的第一个圣诞节小人精的模样靠在爸爸身上一小会,就不喜欢再躺下来的感觉了。
你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上一天天长大,多幸运,因为爸爸妈妈是自己创业所以能这样一直陪伴你,从小开始你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有多喜欢妈妈也有多爱爸爸。
妈妈不想做饭的时候,我们就带着你到处逛商场,你像颗发光的小星星,走到哪里总能因为一头茂密的黑头发吸引好多人看你。
大家都夸你长得漂亮太像爸爸了,以前爸爸喜欢给妈妈拍照,有了你以后妈妈喜欢给你们拍照,我把你们俩放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我很感恩能遇到爸爸,尽管他在别人眼里不是那种多么优秀的男生,但是在妈妈眼里他爱家他爱我他爱你,不是嘴巴说说,是用他的方式和行动在爱着保护着我们,所以他值得我对他这么好。
如果你还能和爸爸相处久一点,我想你一定会跟爸爸像好朋友一样,说不定你还能改变爸爸更多。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雪,我和爸爸陪你在外公外婆家楼下玩雪,爸爸牵着你一步一步往下走。
以前我和爸爸去过哈尔滨,那个时候就说了,你三岁时我们要带你去滑雪玩。虽然现在爸爸不能再陪你去了,那妈妈是不是有遵守诺言了呢?
如果没有,今年冬天你放寒假后我们就一起去吧,相信我无论我们走到哪里,爸爸都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护着我们,因为我一直相信爸爸不会舍得离去,他告诉过我无论我们到哪里他都会找到我们保佑我们的。
你小时候我们给你办了一张极地海洋世界的年卡,没事的时候就会带你去看鲸鱼。我们去过了很多次,你从害怕慢慢到喜欢,我和爸爸可是都能背的下来每个场馆的位置了。
也会带你去动物园看动物,我和爸爸觉得虽然你还很小可是你一定会喜欢这些,所以我们基本上每周都要出门去玩,你后来很喜欢动物,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候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呢。
和你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都发自内心的觉得幸福,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爸妈,有很多不足也在努力学习,谢谢你一直乖乖的没让我们太狼狈不堪。
每次我们出门前,爸爸都会收拾好妈咪包,里面他会给你准备好尿不湿和换洗的衣服、口水巾,还有可能会用到的急用药品,和温热的一壶水。
爸爸很细心,这些都是他给你收拾好然后走到哪里他都背着他的妈咪包。花生的小时候可一直是被爸爸狠狠捧在手心的宝贝呢。
爸爸其实也是一个大小孩,每次买回来的新玩具他都要先玩一遍,然后你就那么好奇的看着他。
他最向往的将来和你的父子关系就是喝着小酒无话不说还能一起游山玩水的那种。
爸爸说将来一定要和你像朋友一样,希望有一天可以跟你一起玩滑翔伞一起去潜水,我也想一直这样给你们拍照记录着。直到今天回忆起这些点滴妈妈都是甜蜜的笑着。
因为想画出温暖人心的画,所以妈妈一直很热爱生活。
可是就在那年夏天,我们的人生都变了。
2017年8月18日爸爸入院了,没有人告诉他是癌症晚期了,爸爸还笑嘻嘻的等着检查完出院以后可以回来陪你。
那天晚上我哭的撕心裂肺,把你吓到了你也大哭了起来往我怀里钻,看到你哭妈妈好心疼,紧紧抱着你收起了眼泪给你喂奶让你安静的睡下,第二天等我来到医院见了主治医生,医生平静的告诉我大概就三个月的时间了……
这让妈妈怎么接受呢,我能求谁?我看着天想着家里的你,这么可爱的你将来的人生却不能再有爸爸了,想着一门之隔的爸爸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怕疼的他得要开始遭多少罪,那个时候的我除了哭真的什么都不想做。
可如今给你写信时,回忆起那一天我已经不哭了,因为比起之后要面对的种种,那一天的打击真的不算什么了。
亲爱的花生,希望你永怀感恩之心,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面对人生不幸时,我们的亲人朋友,还有喜欢妈妈画的那些熟悉的陌生人们,都给了我们很多帮助和爱。
妈妈能一个人带你坚强走下去是他们给了我们帮助和爱,也请你不要抱怨上天带走了你的爸爸,妈妈从没怨恨过它三个月的人生倒计时,最后奇迹的给了我们一年半的光阴。
这些多出来的时间,妈妈和爸爸尽了最大的能力给你留下了更多的回忆,希望你快乐,也希望能让你多记住点你有这么个爸爸。
比起别人还有四五十年的相伴,我们的一年半时间真是少的可怜,可是妈妈已经无比珍惜了,也希望你能心怀对爸爸的思恋和爱,继续这样坚强勇敢快乐的过好自己的人生。
在爸爸做完第一期化疗后,我做了第一个跟他说实话的人,在我的印象里爸爸很少哭因为他很坚强,第一次哭是妈妈高中毕业去外地读大学他来火车站送我,第二次是在我们的婚礼上我给他唱完歌,第三次,就是他知道自己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爸爸哭的好伤心,那天晚上我们俩聊了好久最后爸爸说,想单独和我一起再旅游一次,回来以后我们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全部用来陪伴你。
爸爸是个言语不多的人,他总说自己嘴巴笨,但是爸爸喜欢跟我说话,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喜欢表达。
爸爸临走前,在医院里见过一个临终关怀的心理医生,跟他聊了很久,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陌生人说自己的心事,说完以后他心理好舒坦。
爸爸走后我有去医院想找那位医生,后来想想不找了,我应该都能猜得到爸爸说了什么,我再听一遍也无非是多一次难过和伤心,虽然遗憾和不舍是爸爸最大的难过,可是再没有病痛折磨我们也应该为他开心。
旅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花生过一岁生日,爸爸妈妈还有所有你喜欢的亲人都陪在你身边,这个蛋糕也是大姨亲手给你做的,第一次和你分开那么久我们俩都很想你,可是那次的旅行也是我和爸爸最后一次二人世界的旅行了。
带你去台湾是我们亲子游的第一站,以前妈妈和爸爸出去旅行都是提前半年订好机票酒店,可是爸爸病了以后我们每次出门前计算的都是爸爸每一期做完化疗的时间。
每次打完化疗针,爸爸的整个手都会僵硬怕冰怕冷都不能碰。他没能再下水陪你游泳了,可是抱你举高高他说再痛也要做,因为又能看到你笑到超开心的模样,妈妈体会不到爸爸肉体的疼痛,但他心里的苦我一分也不会少。
可是坚强的爸爸从不会因为病痛悲伤沮丧,他就是这样一个乐天派的人,在台湾的日子里我们玩的好开心,可妈妈每次开心幸福时心里就会揪心的痛一次。
爸爸是个很喜欢大海的人。我们度蜜月时就是沿着爱琴海在旅游,以至于爸爸后来离开这世上都是在海边的医院里。
然后妈妈也带着你,就在爸爸离开的城市里住下来了。因为妈妈不敢回武汉,不敢面对那个曾经的家,不敢走那些很多很多年前就和爸爸一起走过的街头巷尾。
可是没有爸爸的地方都是流浪啊,妈妈小时候很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所以我好珍惜和爸爸在一起的新生活,我也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后来妈妈慢慢明白,家不仅仅是一个有顶的房子,也不是某一个人,家可以在我们的心中只要我们永远保有一颗挚爱的心,即使爱的人不在了即使曾经的屋顶不在了,家还是在我们心中的。
没有爸爸是你心里很痛很遗憾的事情对不对,可是你回头看看妈妈陪你走过的路,是不是也是温暖和幸福的。
家里有爸爸的照片,每天我们会跟爸爸道晚安,爸爸送给你的礼物也都陪伴着你长大,爸爸在我们心里,我们三个人依旧是一家人,你一点也不缺爱,你现在应该是一个温暖又更加懂得去爱人的孩子了对不对。
当你还没变成一个成人的时候,我最害怕和担心的就是你会不会被别人欺负,妈妈曾说过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去学校找老师,要那个学生的家长跟你道歉。
妈妈不希望去学校,看到你和同学鼻青脸肿的模样,爸爸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你,所以你很听话,没有因为没有爸爸跟别人打架对不对。
胖叔叔也是从小没有父亲了,可他能遇到像爸爸和超人叔叔这样的好朋友,我想你也一定遇到了像爸爸和超人叔叔这样温柔善良的好朋友了对吗。
从台湾回来爸爸休息了很久,他太累了,没过多久又回医院去治疗了。一年半以来,爸爸一共做了14期化疗,天知道我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最后爸爸手上都没有可以打针的血管了,因为化疗太伤身体也太伤血管,所有手臂上的血管都坏了,爸爸还跟我开玩笑的说白白嫩嫩的包子手没有了哟。
妈妈就没爸爸一半的坚强了,我每次去医院看到护士给他扎针我就心疼的哭,在你眼里最坚强、最凶的妈妈,在爸爸身边就是个爱哭鬼。
这是我们带你去利川避暑,已经不记得这是爸爸第几次化疗后了,但是看得出来爸爸已经越来越消瘦了吧。
我们去见了妈妈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在那里你和文文齐齐哥哥玩的很开心,在那个没有空调的夏季里,我们带着你在山里玩松果捡树枝,去稻田里拍照,每天在哥哥们家里吃吃喝喝,你开心的不得了,妈妈记得去的时候,你一岁七个月,还不会说话还穿着尿不湿,回武汉以后,开口说话了,也把尿不湿戒掉了。
爸爸因为吃了靶向药,全身脱皮,头发都快掉光了,所以他总是戴帽子,可是爸爸还是很帅气的对不对。
之后在港大医院里,我有问过爸爸要不要给你录一些生日祝福,那个时候的爸爸已经瘦脱了相也很憔悴,他说不要,他不想你看到他那个样子他怕吓到你也不想你对他最后的记忆是那个模样,爸爸希望你记得他健康的模样。
妈妈十几岁认识爸爸时,他就是现在你这个样子。我看到你时,也会觉得爸爸好像回来了,所以如果哪天,你抱一抱妈妈,跟妈妈说一声:辛苦了。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利川的太阳也很大,你在小车里睡着了,爸爸怕把你晒到了,所以在泥巴路里反着推车,妈妈拍照时眼睛都湿了。
都说父爱如山,你的爸爸虽然病了,但他也是你的一座山。妈妈说过了爸爸用他的方式尽全力的在爱着我们。
化疗和靶向药的副作用,都在提醒着我们这个叫时间和生命的东西。
可是我们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对未来也奢望幻想,希望能有一剂神奇的癌症药救救爸爸年轻的生命。
每次去医院,爸爸都是数一数二年轻的病患,病友们看到我们又年轻又恩爱,还听说有个孩子,就会摇头感叹要我们加油。
是啊,年轻的生命怎么会愿意向癌症低头。
妈妈当时一直就是想着,不奢望一辈子,如果能奇迹的有五年时间也好,起码能看着花生上小学,起码能让你记住爸爸,起码我们还能有五年,可惜与癌共存的美好愿景并没降临到我们身上。
可我至今也无怨无悔,毕竟努力付出全力的日子我真的无怨无悔。
香港,是爸爸陪你的最后一次远门旅行了。这次旅行,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爸爸的体力很差了。
每天中午,妈妈都会让爸爸和你回酒店睡午觉,所以在香港我们慢悠悠的玩了七天时间,还遇到了难得一次的超强台风山竹,你和爸爸又多了一次难忘的经历呢。
这些难忘的记忆妈妈写给你看的今天,爸爸也肯定在天边回放了无数次。
在这期间,妈妈还带着爸爸去过北京看病,那一次一走就是十天,我夜里想你想的哭,爸爸拍着我的背跟我说对不起。
我哪里会责备他,我知道他也想你他也不想有今天,如果他能选,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想有个好身体,只想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在武汉的日子里,只要爸爸状态好,他还是会开车带着我们出门玩,去看画展,约朋友一起去看动物,去植物园野餐,吃完晚饭的我们一起散步再去体育场看别人踢球……
妈妈比以前更爱跟你们拍照,因为我知道,每一张照片都是留给你的回忆,我不想让你忘记爸爸,所以我想这些照片和视频能让你一直记住他。
有时候我也想是不是妈妈太自私了,长大后的你会不会因为这些而变得伤感难过呢?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你教好,但是我想,比起让你有个优异的好成绩以外,我更希望的是你有一颗高情商的内心,做一个善良温暖的人。
那个夏天快结束时,我们去工作室里拍了一家三口的艺术照。
这是爸爸最后一次跟我们的旅行了,现在想想,这也是爸爸他的短暂人生里最后一次属于自己的生日之旅了。
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定了房间、清了行李就开车去泡温泉了,第一次泡温泉、第一次走玻璃栈道、第一次爸爸玩了滑翔伞。
看着飞向空中的爸爸,我为他开心,努力的一一做了想做的事情。
他一直都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爸爸曾经跟我说,如果娶的人不是我,他不会去住那个房子,也不会想过有一天自己带孩子。因为是我所以他愿意把最好的都给我。
妈妈高中时给爸爸传的小纸条,爸爸都留着在,他走后,爷爷把家里爸爸的遗物给我时,一个小盒子里,装满了我们俩在一起高中拍的照片传的纸条写的信……
所以妈妈也把我们仨在一起的时光画成了书,送给爸爸留给你。
如果将来的又很多年过后,妈妈也要离开你了,希望你是替妈妈开心的,千万别难过,因为妈妈盼了一辈子终于能再见到爸爸了。
你应该也有了你的家庭,你应该也是别人的老公和爸爸了。那个时候就是妈妈和爸爸一起在天边守护你了。
我每次一想到终有一天还是会和爸爸再相遇的,所以这辈子的时间就用来好好陪伴你成长了。
爸爸的生日过后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们家花生两岁了,妈妈忙了一个通宵布置家里,爸爸在你生日当天正好要做化疗,他早早就去了医院,等到他回来,我看着他的脸都白了,应该是赶着回来陪你。
这也是爸爸陪你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往后的人生,妈妈害怕的日子不仅仅是父亲节,以后的人生都没有爸爸陪伴你的生日,没有爸爸陪伴的结婚纪念日,也没有爸爸的新年,还有他的忌日……我都害怕,可是我都没让你看出来吧。
因为妈妈答应过爸爸,即使他不在,也会继续跟你好好过下去的。
所以每年你的生日,妈妈都送你一段旅行,每个父亲节妈妈都陪你过,每个新年也都有妈妈和一大家子亲人陪伴你,我们把对爸爸的思恋和爱放在心底深处,妈妈是不是从小都有教育你,遇到事情不要哭,只有想爸爸了才能哭。
爸爸给你讲过的书,妈妈都一直留在家里的书柜里,看到那些书时,我彷佛都能听到爸爸的声音。
最后一张看书的照片,是爸爸在深圳的出租屋里已经难受到走不动路了,给你讲故事。
他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最后被病痛折磨到很少笑了,一路以来都不哭的爸爸可能也感受到了生命真的要到尽头了。
他每天都在跟我回忆,跟我交代跟我说着说着流眼泪。
我们第一次来深圳看病时,把你带在身边,爸爸那个时候还能勉强走路,所以他还带我们在深圳玩过,仅有的两个地方——香蜜公园和欢乐海岸。之后的岁月里,妈妈也常常跟你去,不过我都没再提爸爸也来过了,因为妈妈话没到嘴边就会泪流满面,所以不愿意提起来了。
这就是爸爸在深圳最后能正常走路的日子了。
再后来爸爸住进了医院,妈妈也开始陪护的日子了,没有什么苦不苦的,吃苦对妈妈来说从来就没有怕过。
我人生回忆起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从这里开始全是眼泪。
之前经历的种种,妈妈都能坦然面对,唯独在港大医院里最后的时光妈妈释怀不了,可能是我不愿意走出来吧,也可能是真的真的真的太痛了,妈妈实在忘不掉。
没人能真的体会妈妈的难受,我也不想听别人跟我说要我坚强。
因为妈妈从爸爸走后那天开始,没有做过一件不坚强的事情,我嘴里不说但是我的心里知道,你和外公外婆是我往后余生都不能辜负的人。
妈妈想告诉你,我不想做你以后人生的一个负担,你要过自己的人生,不用一直把妈妈带在身边,也不用一直陪伴我。
我喜欢画画,我一直想等你能赚钱养活自己的时候,妈妈就能卸下担子出去看看世界走走画画了,你需要我时我就出现,别太牵挂我。
3月2日的清晨,爸爸突然说想给你买份礼物。
我跑去医院的商店选了这个摩托车,爸爸说他想见你亲自送给你。
然后爸爸就没再说过话了,他的器官都衰竭了,他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眨眨眼,就那么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外公外婆把你带到医院时,我告诉爸爸花生来了,他马上把手伸进枕头下面,把这个车子拿出来就要递给你。
他真的是很用力的在记住这个动作,不自然的生硬到我止不住的哭,你好大的声音喊爸爸,可是爸爸好像看不见你在哪里了,他用尽了力气跟你说了句:“花生,要听话”。
就真的没有在说一个字了……
妈妈拍下了我们一家三口最后的一张照片。爸爸流着泪走了……
2019年3月2日13点11分(一生一次一世)
在妈妈生日和我们结婚纪念日的前一天,爸爸走了,直到人生尽头爸爸都在爱着我们。
妈妈给你写了这么一封长长的信,从没想过要感动谁,只是想告诉你:
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可怜的单亲家庭的孩子,你的爸妈很相爱也很爱你,你有一个好爸爸他曾用全部生命去好好爱着你,无论有没有爸爸在身边你都不要觉得孤单,你还有我这个妈妈陪伴着你。
这是2019年父亲节前一天妈妈写给你的,希望你见到爸爸时第一句话是:爸爸我爱你,谢谢你!
儿子,这是妈妈最喜爱最珍藏的一张照片,送给你。
这是妈妈在爸爸走后画完的我们一家人的第一次亲子游。
作者:金鱼酱, 微博@金鱼酱-JINYU ,来源微信公众号:金鱼酱(ID:JINYU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