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上班,天天闲着,闲极就给自己起了个“闲的发呆”的名字在网上胡扯八道,久了,大家都叫她阿呆。
阿呆是个懒散的家伙,不想受约束,所以,在结婚就可以脱离上班的诱惑下,她毅然辞职,傻傻地跟着老公去了洛阳,开始了她向往的自在任性的生活。
婚后的她过得还不错,平时自己在家看看书,发发呆,聊聊天,实在无聊了就去打一份寻热闹的工。周末和老公骑上自行车,大街小巷乡郊野外地乱转,像一个没有目的的蒲公英种子,任意飘荡。
大概是老天实在看不下她的不作为人生吧!在她婚后八年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硬给她派了儿子,让她丁克的梦想成了空。儿子是个好儿子,白白净净,肉肉乎乎,人见人摸,再加上聪明,曾一度让阿呆生出来要把儿子培养到哈佛的美梦!可是,在儿子三岁多的时候,一个晴朗的上午,阿呆正在家里发呆,忽然幼儿园老师来电话说“你家宝贝又哭又笑的,哄不了,你快来看看吧!”。阿呆拖着脱鞋跑到幼儿园,看到儿子正呆呆着坐在外面,脸上也是呆呆的,忽然嘴角一扯,大笑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阿呆懵了。
回到家以后,儿子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书(儿子喜欢认字,三岁多就可以自己读幼儿画报),然后吃吃饭,看起来很正常。但第二天老师又打电话说儿子尖叫,奔跑,第三天拉裤子,第四天叫不应声。没办法,阿呆只好去医院给儿子看,在那个昏暗的傍晚,医生给阿呆一个结论:阿斯伯格综合症,也就是火星娃。从此以后阿呆和她的火星儿子开始了别一样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阿呆听到儿子是“火星人”时,没有天塌的感觉,更没有沮丧绝望,可能是她的思维慢半拍,也可能是她相信儿子会有自己不一样的生活。不管怎样,在那个秋天的上午,阿呆和她的火星儿子开始了无休止的奔波训练生活
训练包括语言,注意力,记忆力和感统,听统等很多项。但做这些前要做脑电图和全音测试。火星儿子触觉敏感,脑电图做不成,各种折腾,才勉强做了。而全音测试则麻烦的多,需要孩子一动不动地坐着,火星儿子根本做不到。后来又喂药,结果火星儿子就是不睡,如此跑了三天,才总算做成了。接下来的日子阿呆和他的火星儿子就开始了长期呆在医院的征程。
训练是全天的,因为离家远,阿呆和她的火星儿子中午就不回家,天天中午在外面吃过饭,就在街头晃。后来训练师看他们辛苦就让他们中午在训练室呆着。训练对阿呆的火星儿子来说倒不难,难的是来回坐公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火星儿子对汽车的刹车声特别敏感,每次一到站点刹车,他就大喊大叫,闹得乘客受不了,有几次司机都要把他们赶下去。阿呆就厚着脸皮和乘客解释,有时候人家会大度地说“没关系”,有时候也会听到“受不了打的去”,“自己开车去”,甚至还有“有病还带着到处跑啥”。阿呆只能默默,然后带着火星儿子下车溜达一会儿,然后再找辆公车继续坐。阿呆的脸皮就是那个时候慢慢厚起来的!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也许训练真的起了作用,火星儿子的情绪好了一些。阿呆为了不影响幼儿园老师上课,开始了陪读生涯。好在幼儿园的老师体谅,火星儿子也只是偶尔尖叫闹腾,火星儿子才得以上完了半天班的集体生活。当然上半天主要是因为火星儿子还要做训练,不能全天上学。
2013年秋天,火星儿子要上小学了。阿呆忐忑地带着火星儿子去面试,还好,虽然火星儿子小动作多,但他的知识量赢得了老师的青睐,他的面试通过了。阿呆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解放了。可是就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在阿呆拎着包准备去逛六年多来的第一次街时,老师的电话打来:你家孩子上课乱跑,被送到教导处了,你来一下。阿呆知道,她的逛街估计又要押后几年了。阿呆在教导处见到了火星儿子,他正猴一样坐在位置上扭来扭去,她上去抱住了儿子,把他拦在了怀里,然后和教导主任协商。协商的结果是:陪读
小学要求还是严格的,阿呆为了让儿子早点适应学校的生活,就搬个马扎,坐在火星儿子后面,双手从后面拉着火星儿子的小手,然后跟随老师的指令去做。一开始,火星儿子不乐意拉着,就在课堂上闹,这时,阿呆就会用尽量轻的动作拉着火星儿子离开教室,有时,一节课要进出好几次。阿呆非常感谢老师的宽容,可以容忍火星儿子的闹腾。一个月以后,火星儿子可以不下座位,也能跟随老师了。于是阿呆坐在了教室门口,听到火星儿子的高音一出就拉出来。再一个月以后,火星儿子基本可以独立上课了。阿呆就躲到了教室旁边的卫生间。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老师让阿呆撤离学校,阿呆只好不安的回到了家,惶恐地等老师电话随时去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