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阳光明媚,立秋后的天空清澈高远,只是夏天的余热犹存。
星期六,不用上班,建朗也休息。睡完午觉,建朗陪着我到江边散步,自从旭儿出生后,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光几乎没有。旭儿就像我们的小尾巴,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他都要跟着我们。
我偶尔也会渴望单独和建朗出去散散步或者看看电影,可是那样做了,心里却总是不踏实,特别是回到家后听到旭儿软声细语的询问,“妈妈,你和爸爸去哪里了呀?我都想你了!”这时候总觉得像亏欠了孩子一样。
我和建朗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快三个小时,都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了。于是,折回家吃了晚饭。晚饭过后,建朗和我又带着旭儿出去。旭儿骑自行车,建朗跟在后面跑步,而我沿着附近的一条静谧的路独自散步,然后就到广场上做产前体操。
小宝贝在肚子里时不时的踢我两下。我一边伸胳膊,踢腿,一边和这个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来和我见面的小宝贝说话,“嘿,宝贝儿,还有一周你就要来到我的世界了,你准备好了吗?妈妈想自己把你生出来,我们一起加油哦!”
锻炼完身体回到家,像往常一样洗刷睡觉,由于白天活动量太大,很快便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觉得下体有一股暖热的液体喷涌出来,那一刻心里一阵窃喜,因为我猜测那就是破水。赶快叫醒建朗,告诉他我好像破水了。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很紧张很慌乱,不知道该拿什么好,他其实是准备去拿那些我早已经准备好的待产包,然后去拿车钥匙。
他边慌乱地穿着衣服边告诉我,“躺在那里不要动,以免羊水留得过多。”讲这话的时候,他的紧张让我有点想笑,可能因为他是医生,我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已经是第二次生孩子,关于生孩子的种种注意事项我早就了然于心。
“亲爱的,看看手机现在是几点?”我迫切想知道小宝贝开始发动的时间。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这一刻是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刻,我需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11点15。我去开车子,你躺在这里千万不要动,我一会回来。”建朗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此刻,我真的很兴奋啊,宝贝终于要来和我们见面了!我也终于等到了他自然发动的时候!
为了安全起见,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建朗很快把车子开到了楼下,我缓缓地坐起来穿衣服。可是刚刚坐起来,羊水就一股接着一股地不停地流,小便的感觉也很强烈,可是又不敢去厕所,我怕一坐在马桶上羊水会一直不停地流。流了几股之后,终于停下来 ,我慢腾腾地走到车里,躺在后面的座椅上。婆婆留在家里照顾旭儿,公公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那条路是我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可是那十分钟的时间我整个人似乎都是眩晕的,在这眩晕里又有着欣喜的期待和一丝丝的担忧。
我辨别不出来车子到底开到了哪里,朝窗户外望去,路灯璀璨,行人稀少。迷迷糊糊间肚子开始阵痛,这就是传说中的宫缩吧?虽然有点痛,但是心里面可真开心啊,我终于感受到什么是宫缩痛了!
到了医院,进产科找到值班医生,正好遇到了一个名气特别大的主任。医院的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和她协调床位,因为二胎政策放开,产科床位每天都爆满,特别是条件好一点的家化病房,不提前预定根本住不进去。今天半夜里来了好几个产妇,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床位。主任告诉建朗我的情况比较紧急,赶快送去做B超,看看羊水和胎儿情况。
建朗紧张地从不远处推来一个推车,在大家的帮助下,我很费力地躺在了上面,幸好这段时间羊水很乖的待在子宫里,没有再往下流。
到了B超室,医生快速地进行了准备。可是当检测仪器在我的肚子上按压时,小便感极为强烈,于是不得不下来去卫生间。一蹲下去,尿液混合着羊水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从我的体内喷涌而出。
起身回到B超室,重新费力地慢腾腾地躺倒推车上,医生一边来回用仪器在我肚子上摩挲,一边说,“这羊水怎么这么少啊,快到最低值了,我再好好看看”,又检查了一会,她肯定地说,“羊水真的太少了,估计不能顺产了,要赶快剖腹产,把检查结果先给主任看一下吧”。
折回产房,把检查单拿给主任,她果断地说,“羊水太少,要赶快剖腹产,要不然婴儿会有窒息危险。”听到医生这么说,我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心,但是我知道医生总是会把最坏的一面告诉患者,那是医生的告知职责,医生在给任何一个手术病人做手术前,都会告诉他手术的风险何在。所以心里倒也安详坦然,一方面很信任主任,另外一方面我预感我和我的宝贝都会顺利。
医生进手术室做术前准备,建朗和一同前来的公公不知道那一会都在忙着什么,把我推到待产房之后,我就一个人等在那里,这期间护士不断过来让我签知情同意书之类的。
就在待产房里,我的宫缩痛开始加剧,每隔几分钟就要痛一次,就像有人在狠狠地揉搓着我的子宫,有一会痛得我狠狠地去咬自己的手,另一只手用力地抓住床围。我知道此时的小宝贝正在拼尽全力地想挣脱子宫的束缚,来和妈妈见面呢!
心里想着要不是羊水过少,说不定我真的就可以把二宝顺产下来了呢。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了顺产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看来这辈子都尝不到生孩子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了!
正在痛着,想着,待产房里进来了一个产妇,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可是那叫声真是撕心裂肺啊,她痛苦地和护士说,“这都痛了三天了,宫口怎么还不开呀?”说完之后又是一生“妈哟”的撕心裂肺地叫。
护士温柔地安慰说,“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啊,不要着急,也不要再那么大声的叫了,等下真要生了的时候叫得没力气了还怎么用力生啊!”
护士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产妇继续痛苦地呻吟着,大叫着。是啊,在人类所有的感觉中,痛是最难以忍受的,有人说女人生孩子的痛就像断了二十根肋骨一样,我没亲身经历过,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无可忍受的感觉。
在她大声的拉长了音的呻吟中,我的宫缩似乎也在加剧。在一阵一阵的疼痛中,我开始渴望快点剖,一刀下去,一个多小时就解脱了。
这时建朗进来了,原来是因为产科没有病员服了,他回自己的科室帮我借了一套。看到他进来,我立马抓住他的手,好想狠狠地咬上一口来舒缓这种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啊,疼痛几乎让我快要失去了理智。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咬下去,建朗用他暖热的大手用力地握着我,眼神里的心疼似乎在我心里注入了一股股的暖流。
几分钟后,医生通知我可以进手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