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很高兴今天能跟你进行交流，面试结果会在三个工作日内进行反馈。如果还有什么疑问，请随时与我沟通。您请慢走！”林小佳在公司门口送走了上午最后一个应聘者，看了看外面的天，到处灰蒙蒙，分不清是雾还是霾。重庆的冬天就是这样，湿冷，少见太阳，让人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尤其是2016年，林小佳老公李峰生病住院，这样光景越发觉得惨淡。
拿出手机看见中介的未接来电，小佳转到僻静处回了过去：“小唐啊，你好！刚刚开会呢！什么，还要少5万？你是内行，看我房子这地段、这户型还有装修，怎么着也不会少于70万吧。你再帮忙说说啊，60万已经是最低价了。”
挂了电话，小佳心里明白，买家分明看准急等钱用这点压价，可是老李的手术也不能再拖，不能因为钱的事情把人给弄没了。实在不行，55万就55万吧，只要人在就行！钱没了、房没了都可以再挣！
小佳回到工位上，审核王慧发过来的工资表。
“哎，小佳，听说了吗？”王慧趁着汇报工作的空档跟小佳咬耳朵。王慧是公司的包打听，各种小道消息门清。
“听说什么？”小佳正复核公司人员的个税情况。
“研发部最近研制出一种新药，正找人试药呢。听说开价100万了，还是没人愿意；这年头，除非穷疯了，谁愿意用命换钱啊！我就跟你说说啊，你也知道这个犯法的！”王慧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是研发部孙总负责的那个项目吗？就是返老还童的那个？”对于公司砸重金搞的这个项目，就算想忽视都难。用人部门是大爷，这个部门对人资部来说是大爷中的大爷。
“呸，你还真以为会返老还童啊，不过就是延缓衰老的抗衰药而已。”王慧说“已经过了动物实验，好像没啥不良反应，实验用的小白鼠还活蹦乱跳的……”
“王慧，我想试试！”小佳停了手里的工作，看着王慧说。
“你可别犯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王慧嘴里这么劝，也知道对于一个急需用钱的人，这话多无力。作为小佳的闺蜜兼下属，王慧亲眼见到她这年来的奔波，人老了不下五岁。
小佳苦笑：“老李的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这次手术也就是最后一搏。就这一搏我们就要卖房，一家老小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后面还需要多少钱？更何况孩子还那么小，我不想到头来给孩子什么都没有剩下，还剩下一屁股债！”
“可是小佳你再好好想想啊，没住处可以回娘家啊。”小佳就这性子，看似温柔无害，实则比谁都有主意。只要她下定决心的事，任谁都拉不回来。
趁着午休时间，小佳找到了孙总，表明自己原意试药。老孙也没表示太大惊讶，一个辅助部门的小主管，也不属于核心员工，这个时候公司的老总当然是乐见其成。也许他们觉得只要试药的金额付出足够高，总有人愿意的，人都有个价不是？
合同一式两份，明确双方的义务跟权利，其中有一条：双方均有保密义务。在小佳吞下药丸的同时，100万直接打入个人账户。老孙说：“小林，你一直是公司的好员工，谢谢你这次做的贡献。我代表公司感谢你；另外，小陈负责随时观测药物对人体的作用，有什么情况，你可以跟他联系。”望着同事的眼睛，小佳读到了怜悯。
看着眼前的红色药丸，小佳本想在吞下之前给老李打个电话，可是打通之后能说些什么呢？就这样吧，顺着温开水，她吞下了那颗价值100万的药。
“叮！”100万到账。小佳看了一眼短信：老李的手术费有着落了，房子不用卖了。浑浑噩噩地跟老孙道了谢，跟经理请假。虽然对小佳的频繁请假颇有微词，但看着惨白无血色的脸，经理难得没有刁难——准了。
自从吞下药丸，小佳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最坏的也许就是死亡吧，虽然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但这种可能性谁说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呢？我林小佳又不是如来佛的亲戚！这时候，她难得幽默的想。
在回程的公交车上，小佳趁自己意识清醒，跟老李的主治医生约定了手术时间：下周一，刚好一周准备时间。随后，打电话给中介的小唐，告知对方自家的房子暂时不卖了。做完这两件事，小佳发现自己早就脱力，也许快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