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在微信群里发了好些照片,家乡的油菜花又盛开了,虽然拍的不是大场景,但依然能想像到那满眼嫩黄嫩黄的、一片一片的铺满了整个田野,装点着乡村的纯朴与自然,那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比电视里、网络上晒的肯定要好看得多。
好想回去看看,早就开始急切地盼着清明放假了。
算来,离开家乡已二十六年了。早年离的并不算远,却很少想回去。近几年离远了些,总觉着每年该回个一两次,亦或人到中年,回家看看的心情开始复杂起来,欣喜中掺杂着些许感慨! 因配合省沿江经济发展战略,沿江公路以北的村子全拆了,全部集中安置到了镇上,已然是一片标准化的现代小区,没了阡陌交错、鸡犬相闻、三餐炊烟的乡土气息。
老宅子如今只留下些荒芜的瓦砾,熟悉的小路已茅草过膝,夏天与小伙伴们扑腾的水塘,早已被淤泥杂草填满,儿时玩耍的猪场、草垛和碎石厂,仅在记忆的深处了。
可每次回镇上路过,还总想着弯进去看看。
儿时的玩伴,早已居安南北、自散东西,每次回去也遇不上一两个。特别是从孩童到少年又青年,一路陪伴我成长的同村父辈们,已陆陆续续的走了不少,再也见不到了。
每每与母亲谈起,都有些不明的伤感涌将出来,一阵长嘘短叹后,便是长久地相视无语。
前些年,在德义大哥的张罗下,同辈堂兄妹共同出力,把祖辈安息之地聚集到窑业茶场一个叫黑石砀的山坡上,墓群座西朝东,右扶武岐山,左可远眺长江,虽难称风水宝地,却也地势具佳,让祭祖有了一个共同的去处。
从此每年相约一起去,清明也成了我们这支王氏家族唯一齐整的聚会。今年因故只能提前去了,没能与他们聚集前往,有些遗憾。
今日新花正斗艳,去年陈红已作泥。生命的一次次轮回,是传承也是告别,更应该感恩。先辈的人生垒塑起你远望的阶梯,结实成我前行的路基,省故上冢就是一次血脉亲情的相约,再续两世人生难得的交结,这本是清明最初的意义。
人生绝不是转眼飘散的浮云,而是在属于自己的时空里,把生命的每个过程虔诚地扬起,成为或高或低、有大有小的尘暴,纵情地演绎一番爱恨情仇,没有主角又都是主角,最终层层落下堆积,直至没过颈项又头颅,板结成一方土地,在后人的祭司中蜿蜒成无垠的高山、平原、草地,有绚烂夺目的大观,有典雅怡神的小景,也有平淡不奇的一隅。
无论如何,我们都在恰当的时候、适合的位置,扬起各自使命的帆,那旅程或短或长,管它蚀浪滔天的大气磅礴,亦或涓涓细流的平庸无奇,我们都是真实的存在,并奠基接续着生命的传承!
人生当寻宗索祖的,因为能知从何而来,方识往何而去。埋头赶路也要仰望星空,用智慧与理智拓展人生的宽度;也要平视前方,用谦卑与谨慎校正人生的坐标;更要回望初心,用恒心与毅力感悟一路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