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宝》和宋同学

图片来自双胞胎女儿素描习作

前段时间,老弟打来电话,说父亲的心脏病又犯了,非常严重,希望我回家一趟。于是,我立马买了最早的高铁票,揣着一颗焦虑不安的心,直接飞奔回故乡的县医院去看望父亲。

见到父亲时,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正躺在病床上小睡。我坐在床边和老弟闲聊,老弟突然问我:“姐,你还记得宋**吗?昨晚爸就是他抢救过来的。”宋**,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可是我又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那个小学时候抢你书的那个!”老弟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我大吃一惊,真没想到啊,三十年多年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宋同学竟然成了一名医生,竟然刚刚救了父亲的命。回忆像决堤的水一样,一下子奔流起来。

我上小学的时候,正是八十年代初。那时候的农村,土地联产承包刚刚到户,大人们整天都在地里忙着刨全家人的口粮,小孩子除了上学以外,就是在田野里疯跑,偏偏我从小特别喜欢看书。

那时候,镇上没有图书馆,只有一家新华书店。为了能够攒钱买书,每次我都抢着帮父亲去买烟,父亲总会把找零的分分钱,作为跑腿费,奖励给我。就这样,我一分一分地攒了好久,才能兴奋地跑到新华书店,买到一两本新书。至今,我仍然能够清晰地记起当时买到的新书的馨香。

因为废寝忘食,我看书非常快,攒钱好久买到的新书没几天就看完了。为了满足我读书的渴望,我开始在村子里千方百计地四处收罗各类书籍。《高玉宝》就是我从邻居家借来的,虽然书皱巴巴的,连封面都没有了,可是,我依然如获至宝。

借到书的第二天,我就把《高玉宝》装进书包,带到学校去看。那时候,我正上小学二年级,同桌就是“小霸王”宋**同学。他矮墩墩的身材,冬天总是带着一顶狗皮帽子,脸上总长满了冻疮,红红的,一块又一块黑紫色的疤痕。

宋同学经常在我们班里搞恶作剧。要么,趁李同学不注意,从他身后抽掉板凳,让李同学一屁股坐到地上;要么,捉了个胖大的豆虫,偷偷塞到女同学的文具盒,看着女同学哇哇大叫时,自己埋头偷笑……

为了和斑斑劣迹的宋同学划清界限,我用白色粉笔在我俩课桌的正中间,画出了明确的三八线,决不让他越“雷池”半步。为此,他狠狠地“报复”过我,趁我不在教室期间,用黑墨水在我的板凳上,画了一只小狗。为此,我把他告到了班主任那里,宋同学被罚站了一个上午。

那天课间,我正沉浸在《高玉宝》中,看得入迷。突然,宋伸手快速抢走了我的书,前面好几页都被撕烂了。我生气极了,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强大力量,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地。同学们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宋同学一边乖乖地把《高玉宝》归还了我,一边惊愕地看着我没说一句话。后来,有同学叫来了班主任,最后,我和宋同学都被罚站了一个上午。从此以后,宋同学再也不敢惹我了。

“姐,先吃饭吧。嗯,刚才经过医生办公室,看到宋大夫来了,待会儿你要不要见见他?”老弟出去买饭回来了,顺便带来了宋的消息。

见到宋同学时,我几乎认他不出。他全然没有了儿时的模样。眼前的他身材高大,胖胖的肚子,光秃的脑袋,全然一副“中年油腻男”的标准。我们一起感慨时光流逝飞快,一起回忆童年时那一段懵懂的岁月,时隔三十多年,竟然没有丝毫陌生拘谨的感觉。

《高玉宝》这本古老的书,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记起,但是它作为我和宋同学的共同记忆,已经永远留在了我们共同的时光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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