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勇气,说“再见”——《永远永远爱你》

宫西达也的恐龙系列,经典中的经典,笑笑冬冬都手不释卷。但我从没有动过要分享的念头。因为每一本,都在讲分离,都让人——痛。没想到,我遭遇痛苦袭击后,却被这样的书疗愈着。体味着痛苦背后的温暖与善意,于是,我写下这些内容。

《永远永远爱你》,是我在绘本馆偶尔看到就一下子被吸引的书。它在一排绘本中,如鹤立鸡群,引人注目。那时翻看,痛感便深深地刻在心中。

慈母龙,面对和她完全不同的孩子,怀着他未来“心地善良”的希望,用爱和包容抚养他长大。当光太无心玩笑时,妈妈严厉地制止他,强调“良太是你的哥哥”,把兄弟俩搂在怀中。良太因自己是霸王龙而彷徨无助时,妈妈搂着良太说:“你是我的宝贝,我宝贝的良太啊!”她就像一位好妈妈。无论孩子像光太一样温顺听话,还是像良太一样让她无法接纳,她都用爱心和怀抱,滋养他、温暖他。慈母龙,象征着爱和接纳的“慈母”。

良太亲眼看到“叔叔”具有霸王龙的全部特征,就因为对方一句“我跟你一样啊”,便很傻地认为他也是慈母龙。这正是在描摹现实生活中的你我他——咱们都很傻。当发生可怕的、难以接受的事件时,本能反应都是逃避,都选择看不见,听不到,拒绝面对。

相邀去“弄些好吃的”,良太想的是红果子,“叔叔”想的却是慈母龙。他们怀着不同的目的,一起愉快地出发了。当发现“好吃的”各有所指时,良太和叔叔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叔叔摁着良太逼他看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胳膊和爪子”。事实面前,良太崩溃了。东野圭吾在《嫌疑人X的现身》中,把不同角色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待和分析问题描写得淋漓尽致。好的作品就是这样——能够写出人与人内心之间的不同,让读者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产生身临其境般的体验。冲突的爆发,不是简单一件事导致的,而是由各人眼中的不同开始,因缺乏沟通而逐渐累积,在某一个压力点突然爆发。良太的情绪,也是类似。他早知道自己与慈母龙的区别,但从不敢认真去想。内心深处,一直怀有“我是霸王龙”的恐惧。即使面对另一只霸王龙,他都宁愿编织各种理由麻痹视听,只为停在“安全区”。这样的恐惧、怀疑、震惊,一层层累积起来,让良太突然崩溃。这都是源于生活的描写——仔细回忆,我们情绪累积、爆发的路线,如出一辙!

“嗷呜——”良太哭吼着向妈妈奔去。妈妈的怀抱给他安慰。面对一脸凶相、循声而来的霸王龙,良太告诉妈妈:“我去摘红果子,好多好多红果子!”他怀着守护妈妈兄弟的心披挂上阵。“咔嚓”一口,霸王龙惊呆了,良太强调“我是良太,慈母龙良太!”霸王龙就让他这样咬着,一动不动。

镜头推远——密林之中,良太松口抬眼,看着满脸热泪的霸王龙,意识到——他是他的爸爸!从此,“良太再也没有回到妈妈和光太身边”。他找回了自己,跟随一直念念不忘蛋宝宝的爸爸,回到霸王龙的生活轨道……但良太永远都是良太。他在与慈母龙相遇的地方,堆起果子山。妈妈“拾起一颗红果子慢慢放进嘴里”——“我永远爱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永远永远爱你!”用爱的祝福,还良太自由……

现实生活中,很多母亲会在孩子成年后无意识地用各种手段去羁绊他。典型例子的是扮演“可怜人”,以此禁锢孩子,拒绝分离。扮演的结果,是让自己面目可憎。而本该展翅高飞的孩子,无论身体是逃脱还是停留,都永远无法打开内心中被妈妈上的锁,终将痛苦一生。

相守时,接纳他、爱他;分别时,默默祝福,这样,多好!

良太是勇敢的。在冲突之后,他还是勇敢地接受了自己是一只霸王龙的事实,跟随父亲过上“霸王龙”的生活。以后呢?以后还会有很多冲突、矛盾。这就是生活——“时间可以抚平伤痛,也会带来新的伤痛”。我们只是在一次次冲突中接纳事实,在一次次矛盾中解决问题,如此这般,逐渐完整,逐渐成熟……

良太是温柔的。在决定离开后,在和母亲相遇的地方,堆起红果子山。无论走到哪里,他既是霸王龙良太,也永远都是慈母龙良太,他是妈妈心中“宝贝的良太”。

原来,宫西达也用残忍的方式述说了如此温柔的故事:

良太有爱他的慈母龙妈妈,还有一直思念他的霸王龙爸爸。他无法自立时,有那温柔的怀抱;在他要启程时,还有坚实的依靠。

在我需要勇气的时候,我想到了这本书。它给我感情的支撑,让我能好好和一个朋友说:“再见,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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