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我端坐书房写日记,忽然窗外传来邻家母女的交谈——蹩脚的普通话与稚嫩的普通话的对答。
她们为什么不能用方言交流呢?讲普通话可以显得层次更高,还是当心学校的老师没有自己的普通话讲得好?
在南方的农村,能讲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家长,实在是凤毛麟角。家长教用普通话和孩子交流,发音不正,带坏了样,孩子以后想纠正都难。某些发音一旦在儿时形成习惯,便会终身相随,反而不利于孩子将来讲一口动听的普通话。
在农村的家长,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对于很多以普通话来传情达意的词汇,掌握得并不充分,一句话中,用词往往是“普乡交杂”,影响了孩子用于的准确性。这种“普乡交杂”城不城,乡不乡,反而更容易让人产生土得掉渣的感觉。
如果这些家长能操一口蹩脚的外语,估摸着书房窗外传来的声音很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A:Dear!Haveyou miximixi 中饭?
B:Ohno! Mom ,Im hungry,肚子咕咕的sing a song!
A:Why?思密达……
我们祖祖辈辈讲着乡音,有多少年的历史了?谁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不同乡音,承载的不同的文化与记忆,它是一种传承,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们谁都没用权利让乡音就此断掉。如果要断掉,那么我们在祭祖祈祷的时候,直接和故人讲普通话岂不更好。
普通话,只是大家为便于交流所选择的一种工具,它在我们这些说着乡音长大的孩子心中,终究是异乡的语言。而乡音,则包含着我们与故土的一份关联。在外漂泊的游子,但闻一声乡音,不知要牵动多少对故乡人与事的深深眷念。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试想一下,等我们“鬓毛衰”的时候回到故乡,迎面而来的孩童,还能听得懂我们的讲的乡音吗?再或者,那时我们栖居相间,路遇回乡的后辈,是以乡音招呼,还是我们改口,和他们一样讲着一辈子都没有讲顺的普通话呢?
不要遗忘了乡音,她是我们世世代代传承的记忆与眷念。一个不会讲乡音的人,注定是个异乡人,永远也回不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