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中年，或是油腻或是丧，但他们不是一类人
过年后两个月，我都没能休假，天天都在上班、加班，自然也没有好好看几本书。表面原因是，这两月工作确实很忙，晚上也很累，想着应该好好休息，打个游戏放松一下，然后洗洗早点睡。而实际情况是，本该用来放松的这款名为“绝地求生”，俗称“吃鸡”的游戏，却使我欲罢不能，无法自拔，完全挤兑了用来读书的时间后，又使我焦躁不安，如此反复。此前自我感觉良好的自律了、格物了什么的，在这款游戏面前，统统被打回原形，懒惰散慢、优柔寡断、疑虑反复，才是我的真面目。
幸亏，我的朋友@木木给我推荐了一款非常棒的借书、读书APP。同时给我推荐了三本书，并约定下次会面时一起交流。这才使我不至于堕落在“吃鸡”的兴奋和“吃鸡”后懊恼交织的情绪深渊中。
木木告诉我，这三本书都上过17年豆瓣的好书榜，有两本还是我们都喜欢的广西师范理想国出版。我惭愧的打开豆瓣，这三本上榜的书就在我最喜欢的历史文化类上两栏，对着这份我看了无数遍的榜单，硬是没有丝毫印象和概念。这三本书是《甲马》、《丙申故事集》和《北方大道》，一个长篇，两个短篇集，华文虚构类。
木木说，很想和我讨论《甲马》，因她没有感受到舆论里该有的惊艳和震撼。在完全碎片化的时间读完这三本书后，我本打算和木木说，是不是本该有的惊艳和震撼，我也是一点没感受到，但却收获了一份惊喜。最后忍了忍，没说。没说的理由，一是想为下次会面找个理由或是借口，二是我想先谈谈这份惊喜。
插个题外话。前段时间，看“理想国”视频，梁文道邀詹宏志、蒋方舟对话“读一辈子书”，蒋方舟在对话中的一段话，我现在非常的认同，她说：“我现在进入穿成这样的事情，自己读书的心态不再是寻找特性，而是寻求共性。我不再是当看到书里面哪一点让我非常挑战，或者是非常让我觉得与众不同，就觉得兴奋。更多的是，当在书中找到一些人类的共性，我自己的共性的时候，会觉得我高兴。”对此我深表赞同。
对《甲马》我和木木的共性是，这书承载这过多赞誉的书，讲了一个好故事，但这个故事无论从故事、人物还是书写上都没惊到我，对我来说，唯一的惊奇只有让我产生了些许好奇的“甲马纸”本身。我想先谈的惊喜，是另外一本书《北方大道》，在和木木讨论《甲马》之前，我想先说说这本。
我这两年鲜少读小说，国内的则更少，所以我不知道作者李静睿已经出版了几本口碑不错的书，也不知道豆瓣评论里大家都叫她阿花，是出何故，但它真像一把撮子一样撮中了我。人至中年，除了油腻还有丧，那种即失却了过去，也看不到未来的那种丧。
《北方大道》八个故事，最偏爱前两篇“北方大道”和“AI”，再选一篇的话那就是“沙河涨水”。
最开始的代入感是“AI”里的一段穿着描写：“林夏穿着姜黄色风衣，深灰丝袜，平跟绑带给皮鞋，头发乱蓬蓬梳上去，像不知道哪部电影里的汤唯。”读完这一句，我翻开手机相册，新手机里的第一张相片，是张剧照。汤唯穿着姜黄色风衣，印花淡紫色围巾，碳绿色单肩挎包，下了一辆车窗上贴着3604的大巴。那部电影叫《晚秋》，12年的电影，我还相信爱情那会，这部电影至少看过两遍。“AI”我一开始以为是英文的缩写，读完后才缓过，只是个拼音，“爱”或是“癌”，相敬如宾却不甚了解的妻子，了解至深却相交如戏的情人，现实的泥沼和对理想生活的向往，中产阶级的丧气、一刻贪念的放纵，这夸张却又近乎现实的生活，都是真的，“爱”是真的，“癌”也是真的，同床异梦也是真的。大多数人一生只能选择结婚生子，找一份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稳定给人以规律，规律给人安全感。婚姻可以防止无聊，但也使人陷入另一种无聊。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孩子。孩子是希望，也是救赎，一个孩子是打破夫妻各行其是的关键，因此即便貌合神离，出轨艳遇，只要不至于撕破脸皮，也还都是可以再撑一撑。即便已同床异梦，分床分居，但你又不能说爱不存在，这才是真正的悲剧所在。
《沙河涨水》故事发生地在自贡，但我总是不由的想起我的老家县城，也许所有画不上线的小城小镇都是这副嘴脸和模样。称不上油腻，也不是丧，普通人的幸福无非稳定的工作、可以维系的婚姻、一两个孩子。如此即便谋生艰苦，亦或过得浑浑噩噩，一旦完成繁衍的使命，哪怕热情早就死去，还能被生活推着前行，不好也不坏，稍微不甘寂寞也就骗吃骗喝骗个不花钱的炮。
回过头来再看《北方大道》，这篇无疑是整部书里写的最值得称赞的。刚看完《纽约无人是客》所以知道故事的发生地法拉盛是亚裔聚集的贫民区，看过很多不能说年份那批出走的人的作品，所以知道他们面临的困境，二十几年你可以说他过的贫穷、落魄，毫无成就，但却不能说毫无意义，这其中自然有历史原因在里面，但生活软弱挣扎的人，也有他坚持和坚守的东西。就像人至中年，或是油腻或是丧，其实并不好区分，但有时一句话，就暴露出了两个人掩盖在亲密关系下的无限距离感，他们并不是一类人。
筷子于锦界
2018年4月25日
《北方大道》 李静睿 / 理想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豆瓣评分：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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