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渐老,眠意愈少。窗外有偶尔的车声,屋中有钟摆的转动声,以及不知何处传来的鼾声,此外无它!
此时,我清醒如水,倾听着出现在耳中的细微声响。看着四周的静,一些梦的影子迅速地在消失着,只有一些片断在模糊着。仿佛惧怕些什么似的,像风一样,只是撩了一下窗帘的下摆,便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挑起窗帘一角,看月色淡白,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还有十余天,便是新年了。却淡然如常日。全无少时的喜悦,好像只是在看着,却难以融入其中。也许只有做孩子的时候,才会在炮竹的声音里捕捉到快乐,才会在新年的钟声里体验着兴奋。可是一旦长大了,那些感觉便像残梦一样,逃的飞快。剩下的便是司空见惯的月光和常来光顾的失眠了。
也许是因为白日的我们过于忙碌,在喧嚣中遗失了自己。所以才会在这欲近黎明的时候,让心沉静下来,想一想生命中的另一些事。也许我们内心都是孤独的,所以才会呼朋唤友,才会用文字诠释心怀,才会用音乐共鸣着心跳,或者用图画来留取着感动。
有时,我们像小丑一样,为了取悦别人,伪装着自已,以滑稽的动作来搏得他人的一笑。可是又有谁在意小丑的心思?他只能在无人的后台独自舔饮着自已的眼泪。
天亮的时候,我还会像往常一样,在那条人来人往的街道走过。还会在805路的公车上拥挤如鱼,面色如木,看着上车下车的人,好像在看被风吹起的叶子或者纸屑。我只是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然后在属于我的站台上下车,然后像一只羊走向我的牧场,那里没有我喜欢的高山流水,没有让我心醉的天籁之音。可是却有青草,虽然不喜欢,依然要在牧羊人的呼喊声里,忽东忽西着。
想一想,人真是可怜,一生中想做的事,很多都是在梦里。现实总是在摧毁我们童话的世界,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是在无奈中接受着迎面而来的一切。
窗外有火车的鸣笛划破这黎明,可是睡着的人依然在梦里,醒着的我依然无法走入梦中。听到火车的长鸣,想起那些远行的人,是否会有思乡的情愫,在这渐暖的节气里,如草一样疯长呢?
父母在时,故乡的山水好像是恋人张开的双臂,在等待着你的拥抱和呢喃。父母不在了,故乡只是一张褪了色的明信片,夹在一本很久不去翻看的书中,任灰尘附满上面,也不想去擦拭,只是害怕轻拂的一瞬间,记忆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淹没眼前的所有。
天空永远是那样的深邃,看着草长树枯,看着人来人去。不发一言,只是静看流水东去,花开花落。可是,我们为何如此浮躁呢?百十年光阴如蜉蝣,却不知惜。只是在浮光掠影的应酬中,忽略了屋前的那棵树,树上那只鸟儿的歌声。以为时间尚足,他日再来,殊不知有些事,一生只有一次机缘。然后便是飘缈如云,难以触摸。
夜来忽闻落花声,晓起阶前意踟蹰。
欲行又恐雪蒙尘,遥见飞鸿遗浅痕。
有鸡的鸣声,从远处传来,一声慢似一声。
天将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