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到陈果博士的《好的孤独》,总有些篇章里面的哲学旋律萦绕在脑海中,总有些如山如海、如梦似幻的场景冲击着自己的孤独,也总有些想挖掘自己心灵宝藏的不自觉的冲动。在书里面读到一段很好的话:“为了活在社会的主流内,我们选择了活在自我的边缘外;我们大可以活成我们自己,活得更本色一点、更真实一些,反正还是会有人喜欢你、有人不喜欢你。但至少你会更喜欢你自己。”
昨日午饭过后,我穿过闹市人群,绕过车流商铺,去不远的文具店买了一把剪刀,四块钱,比超市二十八块钱的剪刀要便宜太多,还要精美很多,心里总感觉自己赚了一笔,满心喜悦的离开了,准备回到办公室那片三尺之地。没走多远,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感觉有人在扯我,回头一看,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她喊我“同志”,之所以只有两个字,因为后面的全是方言,我一句没听清,但我还是从她的手势上看出来,她说她肚子很饿,让我给她点吃饭钱。我仔细的端详了她,花白的头发,面容枯槁,额头的皱纹纵横交错,眼神有些灰暗,脸如黄土,爬满了老年斑,身穿一件红色单衣,一条灰黑色长裤和一双运动鞋。个子没我高,她站在我面前,不停的跟我说着什么,可我是在本县的外县人,她更是在这外县之外的外县人,我唯一听懂的就是她要吃饭,肚子很饿。
我的第一反应,我遇到了骗子,我想的是把她送到派出所或者救助站去,至少能管温饱,不担心饿肚子,但当我把想法告诉她的时候,她摇了摇头,手臂开始颤抖,缓缓的抬起手,指着远处的方向,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大堆,她很焦急,一只手不停的揉搓着肚子,喉咙还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但我感觉她不想去派出所,我急着回办公室,当下给她指了指公安局的方向,一溜烟就溜了,消失在了她手指的反方向。
回到办公室,我看着桌子上养的紫罗兰花,紫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碧绿的嫩叶,精致的花盆,枯萎了一半,另外一半还生机勃勃,我突然后悔了,脑海里突然有些东西打破了似的,我开始担心那位老人的处境,心里总有这样一种万一,万一她真的不是骗子呢,真的只是肚子饿呢?那我给她饭钱或者带她去吃一顿饭,也费不了几个钱啊,可我就是没做,我随了主流,骗子是不能原谅的。但越是这么想,脑袋里开始越来越混乱,然后脑海中飘起了无数种,五颜六色的漂流瓶。我打开一个黑色的,上面写着:“老人可能因为这顿饭没吃晕倒在街头”,我慌了。随手抓住第二个红色的漂流瓶打开了,上面写着:“那个老人是个骗子,给她钱或者带她去吃饭你就上当了”,我心安了。转眼间我又摸着了一个绿色的漂流瓶,上面写着:“即便她是骗子,一顿饭也不值几个钱,给她又有何妨?”,我犹豫了、忐忑了。第四个漂流瓶过来了,我在考虑还要不要打开,因为我的脑子有些要爆炸了,打开了会不会炸成一堆星云?但我还是打开了这个紫色的漂流瓶,上面写着:“即使被骗了,心安了总比心慌了要好”。
我强行压制着心里的反弹乱流,脑海的风暴渐渐的远去了,我觉得我错过了些什么,原来真诚最重要,顺心最重要,善良最重要。在我挣扎纠结着要不要去帮助她的时候,正是我内心善良的种子萌发的时候,我选择了掐断它,压制它,用浓浓的怀疑,像厚厚的泥土一样去覆盖它,但种子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它还是破土露头,生根发芽,就像我手边的紫罗兰花一样,凋谢了还会再次盛开,关键在于种子没有坏,根须没有枯。我决定如果下午再遇到这个老人,我要带她去吃饭,可我找了一下午,还是没遇见她,她就像一整风,飘过了我心中最柔软的草地,掠过了心中最宁静的湖泊,扬起了一阵风暴,掀起了一阵涟漪,然后消失的无隐无踪。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确实没有活的更本色一些、更洒脱一些,对于陌生人,我们好像有种天生的防备感,骨子里的不信任,不敢与之交流接触,不敢与之称朋道友。她在无数的人群中找到了我,与我有了一面之缘,可我却在人群中丢下了她,也丢下了心。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选择无视与冷漠本来就是现在社会的主流,我从众了,可我孤独了,我从众了,可我活在了心灵的边缘外。
每天开着窗户,感受着窗外的温暖日照,听闻鸟语花香,这些总是温暖了我们的身体和视觉听觉,却没有直达我们的心灵和灵魂,我们需要把心也放在窗外晒晒太阳,心暖了,人就暖了,就能暖人心了,有阳光的地方,总是不惧黑暗的,有光照的地方,总是不怕寒冷的,有大善的地方,总是有大美的,总是不孤亦不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