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这一日。
确切地说,虽然是任着天添睡到自然醒,一觉就是晴日高悬,实实在在地错过了一个早晨,但随着匆匆出门之后,就是一直地走啊,走啊……下午回到家里,一心觉得,要是人可以不吃饭那可有多省事。
走了一日,腿都走干了,到了家,就只想呆着。呆着真好,有书看,再配点零食;听着音乐随便写点什么——呆着啊……
没有去上学,甚至提前开启周末模式的原因是,这娃儿受了伤——终于又在热爱的体育项目上付出了代价。
昨天从学校出来,右手揣在兜里,告诉我说,我骨折了。
怎么回事?!
就不得而知。
男孩儿把手捂得紧紧的,好歹掏出来也是蜻蜓点水地在你眼前一划,一双白嫩的手上细汗铺了一掌亮晶晶的,也的确是肿了。但要不是看他坚强到如此淡定,我也真没太当回事。不过,早在他刚学骑车那会,也是手指受伤,带去医院照了个片子,骨裂——那一次,小孩儿可是哭得大汗淋漓,让家人跟着紧张。几年过去,毕竟是每一天都没有白过,再遇到受伤,只是把手往兜里一揣,然后告诉我说,你得带我去趟医院。
实话,不是医生,一点判断的依据都没有。于是我们说定,先过了这一晚,第二天看伤势的发展,再做打算。
因为在好朋友的指点下提前网上挂了号,所以,就尽由着他一觉睡到9点,简直比周末假期还要恣意了。
从家走去车站—下了车—再从落客的站台走去医院——一边是我成人后的生活半径;而另一边是我青年时代熟识的街道;但是,也并不熟悉了。偶尔,向某一处深巷里望去,似乎还可以告诉身边的年轻人,原来这一片儿,都是这样的房……可是,就是随着这样的讲述,眼泪就也跟着要往下落了。
我不是地道的北京人,虽然从小生活在这里,但因为父母是背景离乡的外省人,在这座城市,我们一家真的算是举目无亲。我的小时候,就是那样一间平房、一所院子,而院子里也尽是和父母一样从天南海北汇聚而来的同事,住在那样的平房或仅有的两栋楼房里。院外,是正经北京人称为的乡下,真正的郊区。父母每天为我和姐姐做三顿饭,院里有食堂,我总觉得食堂的菜特别的香。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北京人爱吃麻酱、爱吃涮肉,有各种的小吃,而我接触最早的北京的小吃是用塑料纸包着的稀软温甜的豌豆黄;南方人的妈妈其实会给我介绍她小时候爱吃的零食——姜糖片。
在我的生活背景里,似乎并没有北京的影子,或者说,那是隔着南方父母在异乡生活体验的北京。
直到我考进了三环里的那所大学,班上的同学一水儿全是北京人,而且,在我的印象中,大部分都是从城里的中学考进去的,文化背景的差异似乎就在那两年里爆发。我想,我是自卑的。而我也是一面吞咽着就连自己都刻意消磨的自卑,一面努力重新体验着身为这座城市一员该有的样子。去体会北京话里的随性和尊重,去领悟北京人、北京同学的幽默,而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常常走来走去的街道,也成了日后我对北京的回忆。北京的包容,恰恰也就在于,一代人一代人的北京啊,总是永远地失了味道,却永远地再也回不去。
今天,就是这样的行走……
我的德胜门、积水潭、新街口啊!一个异乡人的后代在这里寻找他的乡愁……
当听到一个北京人念起北京,他说,并不是背景离乡的人才会有乡愁。
我和天添走在不再繁华却终于敞亮的街道,从操着口音的商贩那里买最熟悉的椒盐烧饼、糖耳朵的时候,我忽然在想,什么才是北京,谁才是北京人?
或许无论身在哪个城市,当你真的在乎生活的这块地方,而不仅仅把他当作一处落脚的所在,愿意活在信任里的托付之情才会真的让你融入这里。
似乎并没有在医院耽搁太长时间,将近12点钟抵达目的地,从手科转去急诊,照了片子,做了支具固定,走到外面的阳光下也还不到2点。
心挺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可玩的地方。但最要紧还是找地儿吃饭。
真心不知道城里哪家饭馆还算是妥善的经营,于是便直奔护国寺,依然是艾窝窝、烧饼夹肉、豆泡汤、面茶、豆汁焦圈小咸菜儿……
吃饱犯困的时候在梅兰芳故居转了一圈。
哎,
这样的天空,少的,就是那一群鸽哨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