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带着两个卢森堡的朋友在长乐路逛街。他们一个是温州籍,一个是葡萄牙籍,都是卢森堡国籍,土生土长的卢森堡人。
当我正在为两个外国人讲解兰心大剧院的历史时,在十字路口有一位白发老人摔倒在地。周围的车全部停下来,部分行人也停了下来。老人可能摔倒了几分钟,这个路口的车堵在了一起,没有一个司机下车来扶老人,行人看的看,走的走,也没人来扶。
我们三个正在拐弯时,撞见了这一幕。老人抖着腿,想要捡起眼镜爬起来,却一直站不起来。
“Oh holy shit!”一句中文也不会的温州小哥大叫到,接着,立马从马路的边上穿过一辆辆汽车飞奔过去。
我们跟他,扶起了老人。他一个劲的问我:“Why there is nobody to help him?”我赶忙解释道:这问题很复杂,我等下给你们解释。
我一边问老人有没有受伤,是否还能独自行走。老人神志清醒,还能回答,一个劲地说着上海话“谢呀侬”。
当我们扶老人走了几步之后,路口堵着的那几辆车,也慢慢行驶起来。
老人慢慢戴上眼镜,腿脚还好,只是刚刚使不上力一个人站起来,他再次向我们道谢,然后一个人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谢谢,谢谢,谢谢。”我向他们连说了三个对不起和谢谢。
谢谢你们帮助这个老人,很不幸你们来中国第二天就看到了这个社会冷漠的一面。在中国,曾经爆出过许多假摔讹诈的恶心事件,所以你们刚才看到的是一种社会现象,那些司机,那些行人,我相信他们看到这样的状况很想帮忙,只是这个社会的机制尚不健全,善意的举动没有太多保障,大部分人因为先前的恶性事件已经不敢。所以会有你们看到的尴尬局面。
我这样向他们解释道。他们摇头表示不解。
可是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这件事发生后我难受了一整天。我想,我把这个问题拔高到社会责任,而当我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也许还是像大部分一样漠不关己,无动于衷吧。我还想,这事情要是发生在海外,我是不是毫不犹豫地去帮忙呢?总感觉自己对国内国外,有双重标准。我甚至想,要是我的爷爷奶奶倒在了路上,我不在身边,会不会有人帮助他们呢?
我越想越难过。感觉自己似乎做过很多好事,上周还帮一个卡在十六号线车门的轮椅老人挡住车门。这样一件事,让我感到自己是个伪君子。
高晓松说:“中国对君子的要求太高,绝大部分人只能当伪君子。”
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一个社会的环境会影响这个社会中成长的个体。在发达社会体系成长下的两个小哥,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着实与我们不同。中国是官方承认的发展中国家,即使有再多的经济成果,重大的社会问题不解决,我们永远无法迈入发达国家行列。
有人说,社会问题是社会的问题,即使我有正义的想法,也不会有正义的行为,因为社会问题不可能被我一个人而改变,所以我选择等社会向善,我再跟着向善。每个人都不是圣人,但每个人却可以大义凛然地从道德的制高点俯瞰问题,遇见违背社会主流道德观,大家总会发问:“这个社会怎么了?”要么搬出经典的陈词滥调:“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
解决社会问题的最好方法是教育。在这个年轻人教育基本普及的年代,为何诸多道德议题还是热门不已?是教育需要完善,还是道德价值被社会改变?我一个毛头小子可能没资格谈论社会价值。
除了教条式的学校教育,坦白说,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并没教会我如何去当一个真君子。通过旅行,我见识到了忠孝礼义廉的东南亚华人情义,我感受到了温良恭俭让的台湾人文,这些同根同族不同的社会甚至让我在想,几百年前的我们是不是没有这些具有争议社会道德议题?
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一个答案。通过这些年的各种事件,以及自己不成熟的小看法,我算是懂得了一点:当你正气凛然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俯瞰社会、审视他人时,请转过身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