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袍泽》
余亦飞:“又要炸了,又要炸了!蹲下蹲下!”
这回是赛过夏日惊雷的巨响,巨响过后烟尘比上回翻了一倍,可被炸过的位置深度似乎并没有增加,只是爆炸所产生的巨坑有所增大,上面所附的土渣又多了一层。
工兵乙:“土制炸药有时候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
我:“别费事了,如果真的是这就趁现在一起往下挖,远比光炸来得有出路……你不是说他们挖得只剩可以用炸药轻松炸开的一层吗?”
余亦飞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挖得只剩下一层是指他们准备开始发动总攻的时候,真要等到那时候就晚了,我们现在是突袭……之前我不用这种说法去诈岳鹏卿他能给我们这个突袭的机会?”
我:“您这心眼可真是耍对了地方了,它现在就是死活炸不开了,你……”
余亦飞:“即使这样我也估过他们现在挖得还剩多厚,炸药用量和该部署在哪都已经反复推演过,这不可……”
打断他话头的是一发炮弹,炸在距离人群五六米远的地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土制炸药的哑弹发生了殉爆,等我反应过来那是日军的七五山炮有目的性的轰击时第二发炮弹已经落得比上一发炮弹更近,两个工兵中的其中一个被弹片削断了一条胳膊,惨叫声中人群四下散开,有了前两发的校正第三发将我们之前赖以隐蔽的巨石炸了个粉碎。混乱中余亦飞似乎被吓蒙了,当他反应过来时就以一种抢命般的速度奔向之前已经被我们反复爆破过的那片方寸之地,我紧随其后拉住了他。
我:“你大爷的疯了还是被炮弹震傻了?”
余亦飞不理会我,他开始四下里张望。
余亦飞:“炸药呢,那两个工兵呢?”
我:“一个被炮弹削掉胳膊流血过多,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哪去了?还是多想想怎么躲日本人的炮吧!”
余亦飞:“你自己看!”
那块方寸之地由于第三发炮弹的命中盖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块,而碎石块层的中央则出现了一个直径不到一拃的小洞。
我:“这就通了?”
这下轮到我怔住了,余亦飞接着找他的工兵。随后他在一个新炸出来的弹坑中发现了他想找的那筐炸药,找到时它们的主人正蜷在弹坑里瑟瑟发抖。
我:“难不成您还懂炸药?”
余亦飞:“不懂,但我知道我们不该被困死在这。”
我:“这东西讲求个用量,你这是玩火自焚。”
余亦飞:“不帮忙就找个弹坑蜷着去,现在没时间争论,越快炸开就少死几个人。”
我老老实实找弹坑的时候他就一动不动的蹲踞在那里安炸药,炮弹在他周围爆炸,离他最近的一发的冲击波炸起的石块划伤了他的额际,鲜血流下时另一发离他远些的给他喂了一嘴的土,他只是吐掉嘴里的土然后一脸血污地接着工作,他将土制炸药导火线捆成一捆,随后又反应过来这炸弹绝非美国佬的黄块块,只要其中一个爆炸便会引起一整片的殉爆——他用光了筐里剩下的全部。
点燃炸弹的时候这次他总算没鬼叫“要炸了”但即将要到来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却是明摆着的事。所有的土制炸弹都被他布设在了那个小洞周围。这次的爆炸让人感觉整个大地都像要裂开了,天旋地转的伴奏是余亦飞的另一种鬼叫。爆炸将那个小洞扯成了一个足可以供两三人并排进入的大洞,一条位于地下的通路赫然可见,真如余亦飞描述的那样,一条直捣黄龙的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