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山里,一般人谁呆得住?得自娱自乐!我算开朗的了,如果换做闷油瓶,可不得闷死。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山里其实很自由,你知道你自己在这样的地方是自由没有束缚的。”
雪山下的桃花源记
06 客栈老板最直白
你会不会觉得一个人越自我的时候,越孤独?孤独是个奇怪的词,有时候你用低沉来形容它,有时候你又非常亢奋地说起它。它是一种存在的状态,自我的人因为更擅于自处,所以更了解孤独。
其实孤独也可以很平静。和罗布告别后,在直白村我就遇到了这样一位孤独到平静的客栈老板。
直白村算峡谷里最亲近南迦巴瓦雪山的村庄,这里立有一块碑供人拍照留念。抵达直白也意味着我们已经沿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两岸走了一个大环线。恰逢旅游淡季,眼下只有偶尔来车放下一些游客。不过这个桃花间的村子总会立即隐藏他们。
在几只黑毛藏香猪的带路下,我们轻松选定了一家今夜下榻的客栈,兄弟客栈。院子被一圈篱笆环抱,篱笆矮得只要轻轻一跳便能越过。连柴门都松松垮垮,似乎没有提防任何人。我和表哥径直而入,看见许多户外俱乐部的口号横幅悬挂在外,而如今无人,它们都没了神采。
“终于有人来了!请进请进!”
还没见到人,一串四川话已经将我们接进了大厅。印象特别深刻,老板的头发染得金黄,穿着打扮有点蜀地的匪气,不过小个子的他为人直白,可爱得像小黄人。打听后,知道他姓黄,而站在他身边有点木讷的人则是他的老乡,也是帮手。
黄老板热情有点过头,恨不得把我们所有的信息问一遍。表哥乘机和他商定了房钱,但是问及哪里可以找到当地向导带我们明日登雪山,老板则拉我们到了大厅角落里。我们这才发现那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格桑是直白村村长的儿子,这房子就是我从他家租来的。你们要找登山向导,他就是,最专业的!”
专不专业不知道,可是这位叫格桑的藏族少年的确虎背熊腰,坐着都能看出一米八几,黝黑的皮肤富有光泽,是高原烈日下特有的肤质。格桑沉默寡言,不怎么看我们,在玩手机游戏,我心想这小子也太傲慢了!
“四百块。”
遇上如此的主,表哥那生意上的套路不管用了。无论怎么谈,向导费一口价四百元。格桑废话不多,只说三字。恼得表哥尴尬地坐在他身边手足无措。
黄老板见场面有点僵,音箱里放起了许巍,然后出来圆场:“格桑童叟无欺的,带你们爬这雪山路上都是原始森林,我知道他一直这个价,你们两人是这个价,你们来十人,他也不会提价。要么就不纠结了吧。”
这才尘埃落定。之后我们把背包放在客房的床上,打算出门。老板说晚饭他下厨,四川菜,让我们早点回来。
沿着峡谷边的公路下行,三公里外来到了亲水台。做小生意的当地人在此自然汇聚成集市,卖着风干的牦牛肉和各种藏式饰品。几位妇人正拆卸着帐篷的木架,他们说现在已经不住帐篷了,木头拿来烧火。
临江而望,我感慨此地江水的碧绿和安静,与上游藏地浑浊而激荡的怒涛简直天壤之别。据说雅鲁藏布江流经直白、加拉后,拐过一个向南的大弯,就奔流向印度去了。不免令人内心震撼!
等我们回到客栈,老板和助手已然身手矫健地炒好了几道菜,没过多久,菜肉汤上齐。他喊上格桑和另一位房客,开饭了。
“哈哈哈。没想到今天会有人来,肉我从隔壁借的。你们喝不喝白酒,山下晚上冷,白酒暖身子。”
我只要了一瓶啤酒,表哥和他们推杯换盏喝了不少。酒劲在身体腾起时,天色也全暗了下来。峡谷和雪山的夜啊,在哪里皆是寂静。不过屋内热火朝天聊开了,尤其是喝多微醺的老板。
“我是一年前从朋友那里接手这个客栈的,旺季开半年,淡季歇半年。旺季人多可热闹了,各种户外团队住我这,每天晚上大厅坐满。之前有队广州客人会享受,自己带了全套茶具,还有上等的茶叶,我们一喝一晚上。”
“可是淡季都没什么人,我们两人只能和格桑玩。当地根本没有夜生活,只有客栈。有时候也忍受不了这寂寞,就跑回四川老家找我婆娘。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有点耙耳朵,就是妻管严,哈哈哈。”
“你说这山里,一般人谁呆得住?得自娱自乐!我算开朗的了,如果换做闷油瓶,可不得闷死。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山里其实很自由,你知道你自己在这样的地方是自由没有束缚的。”
我被这句“你知道你自己在这样的地方是自由没有束缚的”深深打动。我突然发现自我的孤独有了全新的定义,寂寞又洒落!而寂寞又洒落,是让人平静的。
这样看来,孤独的存在状态,全看你自己。我相信独立之人,必有自我的平衡之道。
饭后,那位房客在院子里架起了三脚架,拍起了南迦巴瓦的夜景。当晚星空万里,抬头可见繁星璀璨。这位大哥告诉我们,他已经独自一人旅行几个月了,走到一处就停下来拍拍照。他给我们看了自己的摄影作品,技术可谓精湛。老板于是请这位大哥给他的客栈拍了张大门照用来宣传。
表哥和我早早上楼去了。表哥在房间里和老婆女儿视频聊天,说着这几天的奇遇,仿佛变成了家人的超级英雄。我待了一会便下楼洗漱,却听到一楼大厅里有人在说话。
结果发现老板和格桑两人折腾得格外起劲。因为峡谷里用电困难,只能提供全天的照明等基础用电,想要洗热水得白天借着太阳能热气器才行。晚上洗澡或是断电救急之用,才启动备用的汽油发电机。现在是发电机坏了,所以他们正在抢修。
一对活宝跪在地上,满脸油污,有说有笑,并没有感觉什么苦恼,反而更像孩子在摆弄自己的玩具。可是直到我洗完脸,他们也没修好。最后格桑告别离去。
正当我准备进房间时,突然闻到什么烧了!怎么都是浓烟?我赶忙又下楼查看。大厅后面的角落里,只见老板一个人蹲在火炉边,用力吹着黑烟和火星,炉上用铝质壶烧着开水。
“你就睡这里?”我指着他身后的一张大床,与其说是床,更像几块木板拼成的门板。
“习惯了,火烧起来就暖和了。来,帮我一起生火。挑那些干的柴,加上一些废纸容易着。”
我于是加入了添柴的行列,而火炉里燃烧着的正是他从亲水台捡回的木柴,难以想象雪山春季寒冷的夜,全靠这浓烟中的温度取暖。
看着扑腾的火苗,我隐隐有些兴奋。孤独如浓烟,洒落映炉火。我知道我自己在这样的地方是自由没有束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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