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是个自由摄影师,是别人眼中标准文艺青年。
他是个让人见过一次就忘不了的家伙。180cm左右的身高,很瘦。留着一头因为长期不规律生活而失去光泽的长发,嘴边的胡子像一团浓密的杂草。皮肤苍白的看不到任何血色,大大的鹰钩鼻高耸着,占据了他脸上的大部分空间。他从不以一个随意的姿态站着,无论何时他都像一根电线杆坚定的站在那里,双腿并拢在一起,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背包的背带,并且绝不挪动半步。他那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总是装着这几样东西:一部型号未知的徕卡相机,治疗哮喘的吸入器和一本《瓦尔登湖》。
我时常在那家叫做“蔷薇”的咖啡馆碰到他。他通常会在午饭时间后幽灵般地出现在咖啡馆门口,富有仪式感的深吸一口气推开叮当作响的门。他尽量不去和店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眼神交汇,迅速的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前坐下来。咖啡店老板老徐等他坐定以后会很默契的端上一杯柠檬红茶不与他做任何语言交流,小河则会自言自语般地说声“谢谢”,然后拿起杯子里的吸管顺时针搅动冰块,当冰块不再转动时吸上一口。
午后的咖啡馆没有几个顾客,这时会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熟客。大家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头发花白的李叔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国家地理杂志,一身工作套装的小杨趴在落地窗边的桌子上安静的睡着觉,老板老徐在一丝不苟地清洗着咖啡壶。而小河则会把背包里的相机、吸入器和《瓦尔登湖》按照固定的顺序从背包里取出来,留下那本《瓦尔登湖》,再把剩下的两样原封不动的放回背包里。当柠檬红茶喝完后,小河会把钱压下杯子下面,收起那本书,然后像来时那样默默地离开。
小河有一段日子没有出现了,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老徐打听小河的事情。
“小河这段时间都没来吗?”
“是啊,37天了。除了他没人在我这里点柠檬红茶,我数着日子呢。”老徐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
“您跟小河很熟吧?”
“熟?他只跟我说过一句话。” 老徐的回答让我不知如何将这对话进行下去。
“一杯柠檬红茶,谢谢。他只对我说过这句话,那孩子不喜欢人。”说完老徐便转过身去继续一丝不苟地清洗咖啡壶去了。
这天之后我因为工作到乌鲁木齐出差三个月,但“小河去哪儿了?”这个问题时不时的就会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我也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这么的感兴趣。
公差结束回家后的第二天我便去了“蔷薇”,路上经过一个正在叫卖烤面筋的小摊。
“烤面筋,烤面筋!实惠的烤面筋!”烤架边上的男人一边熟练地往滋滋作响的烤面筋串上刷着油一边中气十足的叫卖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来了兴趣,便在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麻烦来两串烤面筋,谢谢!”
“好嘞!”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找了4枚1块钱硬币递给正在给烤面筋刷调料的男人。
“要辣椒吗?”男人放下手中的刷子接过硬币。
“要,多放一点。”
“好嘞!”说完低下头把硬币扔进钱盒,又拿起刷子用力在辣椒面里蘸了蘸刷到烤面筋上。
“给您!”一转眼,面筋烤好了。我接过烤面筋说了声“谢谢”便继续向咖啡馆走去。
我边走边吃,说实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我在乌鲁木齐吃到的如出一辙,当我走到咖啡馆门口时我已然忘记了它的味道。
我向落地窗里张望着,没有发现小河的身影,我有点失望。李叔拿着他的国家地理杂志在吧台和老徐在聊着什么,看到这一幕我便走了进入。门铃叮当作响,待我进入咖啡馆,门又严丝合缝的在我身后合上。李叔和老徐停止了交谈,转头一看是我便回过头去继续聊着。我想也许他们正在聊关于小河的事情,于是我也走到吧台坐下加入了他们。
“你看,这是不是和小河送你的那些照片一模一样?”李叔没搭理我继续对着老徐说着。
“......”老徐没出声,仔细的端详着手中那一叠照片。
“这小伙准是去美国旅行了,你看这篇文章。”李叔把手中的杂志递给我,文章讲述着瓦尔登湖的故事,但是署名并不是小河。我有点不明白李叔的意思
“......”我不知如何作答。
“把照片拿来!”说着李叔便一把抢过老徐手中的那一叠照片,飞快的翻找着。我看到了大峡谷,尼亚加拉瀑布,科德角......
“你看这不是吗?”李叔从那叠照片中翻出与那张文章配图一模一样的照片,这时我才明白李叔的意思。老徐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杂志,抬手把那叠照片从李叔的手里抢了回来,打开抽屉把照片放了进去。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开始清洗咖啡壶。李叔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老徐半晌没说话,咖啡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隔天我再次来到咖啡馆,小河的照片被一张张的放在木质相框里,整齐的摆放在吧台后面的架子上。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小河,也没听到过任何关于小河的消息。
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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