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爱
老婶和妈妈都教育我们:兄弟姐妹要相亲相爱,我们兄弟姐妹之间从来没有脸红过,辉光舅一家除外。现在想起来,女人是家里的主心骨,辉光舅的母亲在中年就去世了,老婶说:“女人是桶圈,桶没有桶圈就会散”。
兄弟姐妹团结友爱,夫妻之间的爱恋却都比较含蓄。辉光舅娶妻时年龄偏大,媳妇双手有点残疾,偏短。(背地里偷偷叫她瘸)迎亲那晚,他的侄子大声地唱着“眠床红红,蚊帐朗朗,安惜亩来,亩惜安”(地方方言,讲述夫妻恩爱),我们这些小孩子们也跟着瞎起哄,只见他笑嘻嘻地牵着媳妇的手进家门。从此,大方秀恩爱,对媳妇唯命是从,偶尔他大声嚷嚷,他的媳妇就直直瞪他不出声,他也自动调转“频道”。他下岗后,妗妗用她那双短手腌起各式咸菜售卖。每当他家腌咸菜,因为挤占了公共场地,所以需要尽快把菜腌上。洗好的菜码在大水缸,需要用力踩踏让菜出水,这时阿妗大声叫阿舅出来,郑重认真地洗脚,然后站在缸里“吱呀吱呀”把菜踏。一层青菜,一层盐,阿舅双脚踏,配合默契,两公婆不忘开开玩笑,妗妗把盐撒在舅舅脚上说:把这双脚腌了卖钱。舅舅在缸里更使劲地踩,恩爱表露无疑,引得大伙围观,他们可是打杂院里文化程度最低的,反而更大胆。爱情不分贵贱,只要两情相悦,贫贱夫妻也恩爱,日子也会比蜜甜。
爱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年经济条件限制,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家里有台缝纫机那可算是一大件,会裁衣的女人是很了不起的。妈妈心灵手巧,对服装的设计和审美有独到的见解,我印象当中的妈妈,下班后就是踩着华南牌的缝纫机,一件又一件的修改着衣服。我们姐妹4个,穿着妈妈修改过的衣服,显得很别致,妈妈裁衣的手艺也在众人的赞美中日渐成熟。卿姨细姨和姐姐们年龄相仿,她们也是巧手姑娘。细姨织毛衣的手艺非常精湛,3个孙女的毛衣几乎都是她织的。她在潮州,下班没事就织毛衣,我的大姐在电站,倒班没事也织毛衣,她们俩凑到一起就是研究毛衣的花式和织法。卿姨和二姐擅长裁衣,她俩是一组,妈妈做总设计。我家只有14平方,可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妈妈和阿姨姐姐们缝制了数不清的衣服。想象着衣服的样子裁纸样,确保剪裁准确,有时因为是布尾,多出1尺,要如何利用这一尺布多做一件衣服,往往要思考几天。这多出的1尺布是要给谁做合适呢?所以剪布,算布料,考虑款式大家都凑在一起研究,凑起来买回布料一起缝制,那个阵势非常隆重,我们充满期待。虽然新布料是给姐姐们的,但是我依然充满期待,姐姐小了的衣服,妈妈改了我也能穿得非常精神。烧熨斗(熨斗开始是烧炭的,后来是直接在煤炉烧的,再后来有了充电的),打下手,端茶递水成了我的活,我也学习了不少针线活的小窍门。
大杂院的幸福时光成了一生难忘的记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朝夕相处,互相关怀,相处20多年。人生有多少个20年,可能我们的孩子不能理解,就像跃妮说的:“我不知道我家以前那么穷”。其实,我们从不觉得“穷”,我们每天都很快乐。早上芝姨起床洗漱完,端出昨晚喝茶的茶具清洗,用深舅的烟灰擦拭杯具,那套洁白的茶具是我眼里最小资的物件;中秋赏月,老婶搬出家里的八仙桌,摆上2把太师椅,那是多么神圣而庄重,总是问着老婶,我可以上去坐坐吗……老婶是大杂院里最早开启一天生活的人,午餐、晚餐是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刻,研究新菜品,分享美食,交流所见所闻。夜深了,院子里安静下来,随着老婶一声:“大家都回来了吗”关上院子大门。大杂院逐渐增加的人口,让居住环境显得极其窘迫。但是我们相亲相爱,从来没有吵过架,老婶就像家长,调和周全着各家的关系。大家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奋斗。
我们都离开了大杂院,聚在一起有了难度,有微信,我们来建个院子群如何。聊一聊简单快乐的从前,告诉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