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放豪迈、直抒胸臆、充满浩然正气……是北宋豪放词给我们的印象,尤其是苏轼和辛弃疾的豪放词。那么是谁开创了豪放词的先河?有说是范仲淹,有说是苏轼,还有说是辛弃疾。其实都不是!是李煜。
李煜(937年―978年),南唐最后一位国君,世称南唐后主或李后主。他是一个不想做皇帝,也不适合做皇帝的人,却无奈地被命运推上了皇位。
李煜是被命运放错了位置的艺术家,他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被称为“千古词帝”。他花费在填词上的心力可能远大于研究政治权利。
他“敦厚善良,在兵戈之世,而有厌战之心”,他的晚唐社稽也是“虽孔明在世,也难保”。聪明如他,也许看透那风雨飘摇的形式,就算尽心尽力也未必能力挽狂澜!索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因此这位晚唐皇帝笃信浮屠,大肆修建寺庙,以求社稽安稳,也安定自己那颗多愁善感的心。
被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身份和政治权利生活所烦所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何以排遣?何以解忧?纵情声色,及时行乐或许可以暂时忘却命运的桎梏!就这样艰难地在皇位上维持了十五年,这个善良多情的文艺才子终于无可避免地成了阶下囚。
李煜应该是历代帝王将相当中才华横溢的一位,苦难的囚禁生活激发了他的创作激情,这期间的词一改早期花间词的“艳词”形象,而是心怀故国,意境更为深远,更具有艺术感染力。如:《破阵子》、《相见欢》、《虞美人》等。
《虞美人》是李煜最后一首词,也是成就最高的词。在这首词之后,李煜的生命停止在978年的七夕,终年四十二岁整。七夕这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死期。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的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亡国后,囚禁生活对李煜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往事历历在目,萦绕在脑海,在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在皎洁的月色中,看见曾经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楼宇,如今人去楼空,黯然失色,无限苍凉!真是让人不堪回首!愁煞人也!
李煜虽归为花间派词人,但胸襟较为宽广,这首《虞美人》柔中有刚,特别是最后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采用比喻的手法,不但将内心无法遏制的愁绪比喻成波涛滚滚,奔流不息的江水,使抽象的概念形象化,极具感染力;而且改变其早期词的萎靡清丽的风格,使词的创作范围不再局限于花前月下儿女情长,不再沦为“靡靡之音”的艳词!“可以说李煜以《虞美人》中“一江春水向东流”开创了豪放词的先河,并影响以后词人的创作。
这种影响在北宋时期豪放词人苏轼和辛弃疾的词作中就有所体现。如:
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开篇就以波澜壮阔的大江奠定了全词的豪放基调,用的意象和李煜的相同,都是江水。
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更是与李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如:明代杨慎《二十一史》弹词第三章《说秦汉》开场词《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其中面对英世伟业像不可拒的滚滚长江一样,汹涌东逝,所产生的那种悲壮的失落感、孤独感和历尽荣辱后的沧桑与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又何其相似!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其情也切。也许,做了亡国奴的李煜不会想到他的绝命词《虞美人》不仅开创了豪放词的先河,还对后来词的创作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真是“作个才子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