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美美地睡上了一觉,啊,醒来已经是快四点了。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股嗖嗖的冷气扑面而来,天空笼罩着一层灰色的云,窗外的那棵有十年光景的无花果树光秃秃的枝丫在冬日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在家里窝了快一天了,一周难得的休息日即将过去,得去做点什么让心情活泛和灵动起来。扎了个松松的马尾,擦点薄粉,涂点口红,看着镜子里还算容光焕发的自己,突然就想起要去哪里了。
好像是前段时间看到上班途中新开了一家青花瓷店,对瓶瓶罐罐的喜爱不知缘何而起,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反正就是喜欢得要命,往那些东西前一站,看着那些形态颜色各异的物品,心里便莫名地欢喜起来,宁静起来。再插上几枝干枝雪柳或者有着胖嘟嘟花瓣的银柳,内心就像有一条叮叮咚咚的小溪欢快地流动起来。
果然没让我失望,光这个店名就让我情不自禁得想哼起“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所有的细胞开始跳动起来,就那么一瞬,整个人开始生机盎然起来。
戴着眼镜的斯文的年轻老板只是在我进店的那一刻说了一句“慢慢看哈”,不热烈不寒暄,像见到邻居或者老朋友那样,然后又低下头沉浸在自己面前的那本书里,是书,不是手机哦,大约也是一个文艺青年吧!
在店里驻足了很久,最后抱回了一个大的青花瓷瓶,约略四十厘米高,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瘦竹一如你初妆。还有一个渐变色的细口花瓶,一个磨砂质感的纯蓝色的细口花瓶。一路上心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溢满着喜悦,连灰色的天空和逼人的冷风都连带着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还可爱起来。
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心里设计着三个花瓶该摆在客厅的白色大理石茶几上还是新换的橡木色的餐边柜上呢?是该插上那已经有些脱水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南天竹还是像放在店里时插上一两束薰衣草或者勿忘我呢?
嗯,还需要去超市买些咖啡和小酒,咖啡就买雀巢速溶或者G7吧,最喜欢这两种口味的。至于小酒,红酒?黄酒?米酒?温热着小酌一杯,飘飘然的感觉膨胀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很是惬意呢!
于是,满载着一大袋心爱的东西回到了家里。带着雀跃的心情打开音乐,在柔和的钢琴曲里,站在客厅和餐厅的中间,思忖着三个花瓶到底该如何放置才能让我的住所有一种焕然一新的独特的美,别看只是为了三个花瓶,那架势大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迈。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全部摆放到橡木色餐边柜上。整个客厅和餐厅的色调是白色和浅蓝色,浅棕色,唯有这个餐边柜是橡木色,要放置一些能够吸引眼球的装饰来模糊掉这个角落里的一片暗色。青花瓷瓶裸放在第一层,旁边是装着一大束满天星的蓝色花瓶;渐变色的浅绿花瓶放在第二层摆放《希腊神话》和《山海经》全集的地方;磨砂质感的纯蓝色细口花瓶放置在第三层,它的旁边坐着一个张口大笑的喜感十足的布娃娃。细口花瓶里全部插上了红彤彤的南天竹,那样一搭,我竟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明说的禅意,在我餐厅的一角缓缓氤氲开来。
想起朋友前几天来家里时说,你家这么多开放式的柜子看起来一点不乱,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好。我仔细瞧了一下我的柜子,摆放最多的就是书,除了书房里一整面墙的书柜,走廊里的架子上摆满了书以及自己随手画的几幅拙劣的油画,就连餐边柜也没放过,除了平日里随手需要用的杯子,也放满了书。如此摆放的目的就是希望不管自己坐在家里的哪个角落,都可以随手去翻阅一本书,那是我不可缺少的精神粮仓呀!也许正因如此,家里才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美好,那是超脱于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外的清新和诗意。
到了晚上,为了亲近新买的花瓶们,把餐厅里的灯光全部打开,温暖而明亮,温了一杯黄酒,此刻的餐桌变成了书桌,一支笔,一本《红楼》,似乎顷刻间穿越进了一个半梦半醒的世界,忘却了柴米油盐的琐碎,卸下了谋虚逐妄的劳累,丢掉了凡尘俗世的包袱。
给正在值班忙碌的韩医生发去信息,调侃道:“今日想小酌一杯,却少了一个对酌之人,该如何是好?”
那边秒回,大笑。今晚亦无明月相照,不能举杯相邀,亦不能对影三人。但是对着《红楼》小酌,却另有一番情味。
清晨,读到春风老师的文章《方山子:人生跌宕起伏的传奇》,在那样大情怀大格局大智慧的引领下,感慨万千,浮想联翩。大部分人都在努力经营着世俗的生活,方山子的通透,睿智和洒脱是我们这些不敢学也学不来的。古人有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也许我们世俗之人可以在自己的内心为自己建造一个桃花源,屏蔽喧嚣,卸下欲望。
我的桃花源已经初具雏形,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那里其实很简单,可以是一个橡木色的餐边柜,也可以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花瓶,或者是一大束永不凋谢的干花,抑或只是一壶清香的茶,一杯不烈的小酒,伴着一本永远也读不倦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