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笔不知如何行文,1000日子仿佛南柯一梦。
那年我18,手中拿着这里的录取通知书,期待而又担忧未来在那个离家800公里的小城市的生活。
当兵是什么,军校是什么,一无所知。除了期待,就是惶恐。
一晃三年快过去了,从愣头青变成二逼。曾经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让自己头破血流,就像朴树唱的,易碎的骄傲着,以为自己跨过了山和大海,也穿过了人山人海。
如今,每天坐在空旷的教室里,谁在讲台上讲课,谁在底下听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向前方屏幕,两眼无神,嗯,就是这样。
二十多岁的年纪,有些人觉得人生似乎已经可以一眼望到尽头,这辈子难道就真的只能这样了?周围经常有人整天说着自己老了,十八多好。
今天看到一句话。年轻,不成熟并不是一种罪过,而是不急于给自己定型,是还能尝试人生的各种可能性。
也许我们现在这样,大概还是因为想得太多,而经历的太少吧。
昨晚梦见自己。有一些对话,像是采访。
什么?你问我第一天和第一千天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我又长大了三岁,这还不够不同吗?第一天,我是个朝气蓬勃,情绪高涨,精神饱满,不谙世事,幼稚不成熟的小屁孩。第一千天,我失去活力,圆滑世故,演技丰富,看淡一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你后悔三年前的选择吗?
后悔?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就当时的情况,这是最好的选择。你无法左右突发事件,任何变故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何况,谁也无法预料一千天以后得事情。三年前坐在电脑前填报志愿,哪里会知道,点击确认的那一下,就是分道扬镳,就是长路漫漫,就是平行时空,就是一天一地。
再给你一次选择,还会走这条路吗?
任何一条路都一样,好走也不好走,受得苦,付出的,不一定成为收获的前提。三年前我以为我天生该走这条路,也一定能走好这条路。事实呢?我还真不知道。
梦里是我和我的对话。
渐渐的,厌倦了这样的枯燥单调。规律的生活,重复的动作,熟悉的面孔。青春的朝气与奋斗的热血,一点一点,被消磨,蒸发,直至殆尽。
当时间的滚轴飞速向前的时候,害怕了。结束一天的生活,躺在床上,最先进入脑海的是模糊的童年记忆。当我真正清醒时,才发现,消失的不是记忆,还有不可追回的童年。当曾经变得遥不可及,当未来仍然扑朔迷离,当下的我,如困兽,找不到方向与出路。
前方是个深潭,刚走进去,是只有一米深的浅水区,虽然还未到腰部,却也想即刻抽身,逃离面前的一切。
尽管身处之处,清澈见底,但同样能看见脚下满是钢钉石子,划破皮肉,殷红的鲜血从脚下上浮,还没感到疼痛,血水已稀释于潭水中,扩散成朵朵红梅。
再往前挪步,伤口愈多且加深,周围的清水变深,变红,鲜艳,迷幻,我开始眩晕,好像再往前就是美好的天堂,意识的沦陷是因为失血过多,让我产生了海市蜃楼般的幻境。继续往前,一步沉沦。
前方的潭水,竟然变成漆黑墨绿的万丈深渊,一旦沉入,再无天明。原来浅池和深潭仅差那最后一步。
陷入水下,周围陪伴你的,是尸骨。你看到有人拼命往上游,他们近乎脱力,只能从一具具骨架上找到着力点,费尽全力蹬一次,只能上升一点点。等你沉入潭底,身边满是和你一样的,老气横秋的年轻人,他们笑着,演着,你看不透,除此之外,你只能看到森森白骨。
这一潭水,我管它叫体制。
诚然,我依旧为自己骄傲。纵使有太多想说的话,在此刻最好也还是放在心里。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1000只是个节点,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毕竟我这一千日子,我有过付出,有过欢乐。
虽有失去,不过微不足以恋,虽有误解,不过日久见人心,虽有埋怨,不过内心无杂念,虽有仇怨,不过随风消逝去。
就以此文,纪念我军旅生涯的1000天,感谢所有帮助我,激励我,信任我,伤害我的人,你们赠予了我成长路上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