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同,我们游览了云岗石窟,在古城墙上尽兴骑车后,也就刚刚七点的样子,本想简单吃点饭回到宾馆早点休息,计划第二天五点半直奔延安。意料之外的是,儿子找到一家喜欢的酒店耽搁了将近两个小时,在百家宴酒店里,儿子钦点的烤羊腿,真正的现烤现卖。等回到宾馆就已经将近十点了。洗漱过后,又争夺儿子手里的手机费了大半个小时,等一家人全部上床就已经11点半了。
倒下不到十分钟,老公的小呼噜就打起来了。儿子一下子精神起来,调皮地伸长手臂去捏老公的鼻子。被捏着鼻子的老公喘不动气,用力摆着头,儿子松开手哈哈大笑。我小声呵斥他:“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你爸爸那么累,明天早晨五点半还要赶路,你真好意思不让他休息!”儿子悻悻然,重又倒下。
不一会儿,老公的小呼噜又打了起来,我本以为已经睡着的儿子又爬起身来,从床头的小茶几上拿了一个小纸杯,瞄准老公的脸扔过去。老公一下子被击中,从睡梦中坐起来狐疑地张望,口中还念念有词:"怎么回事儿,五点半了吗?到点了吗?”看到老公那呆萌的表情,我和儿子一样,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感觉出自己有点失态,我立刻禁住笑声,小声但严厉地批评儿子:“你知道安全重于泰山吗?!知道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握在爸爸手里吗?!爸爸休息不好,明天怎么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呢?!”儿子吐了吐舌头,迅速钻进被窝里,闭上了眼,但是嘴角还是往上翘着,无声地在笑。呆萌的老公又重重地躺在床上,怕影响他休息,我不再批评儿子什么,也悄悄地躺下。
可是,轻轻翻了个身之后我却睡不着了,有一个灵感在脑海中突然闪现,我必须赶紧把它记下来,否则它会被梦乡吞噬。
我从枕头底下悄悄拿出手机,摸索着开机。我翻身趴在床上,打开手机记录本开始记录。我以为记录下这个灵感只需要三五分钟,没想到却越记越欢,灵感迅疾发散出去,不知不觉记了两个页面。
不知过了多久,老公突然从床上翻身坐起,他四处张望着问:“什么动静?“哒哒哒”的?”我先是愕然,接着又恍然,原来是我在记录的时候手机发出“哒哒哒”的响声。老公听完我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我也睡不着啦,干脆咱们起床赶路吧。”我反对说:“别介,再睡一会儿吧,这才三点钟。”老公斩钉截铁地说:“别啰嗦了,赶紧叫醒孩子,赶紧退房赶路!”
我好不容易把儿子拽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地嘟囔:“再让人家睡一会儿……好困……”老公说:“赶紧穿衣服,要睡你跟妈妈在车上睡。”
走出房间的时候,就像刚入住走进房间的时候一样,儿子肩上背着一个包,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也提着一个大包。此时此刻即便是困神绕颈,他也不忘显示自己的力大无穷。可是在电梯上,在走向我们车的小路上,行驶在市区的街道上,儿子哈欠连天。每打一个哈欠之后,他都会紧跟上三个字:“好困呐……”老公说:“困就睡觉,你跟你妈妈都睡吧。”
儿子依旧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我依旧仰躺在后排座位上。其实我早就困得不行了,没等老公让睡,我已经迷糊住了。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听到儿子在嚷嚷:“老爸,前面有辆大货车你看到没?你离它远点啊,大货车最危险了!”老公说:“知道了,儿子。”
我问:"你一直没睡觉吗?儿子?”儿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正在夜走高速,我能睡觉吗?!我得帮我爸爸看着点儿!给他随时提个醒!”老公说:"儿子你睡觉吧,爸爸很精神,没有事儿的,爸爸会保证安全的。”儿子不客气地反驳道:"你这一晚上就睡了那么点儿觉,你能精神的了吗?你现在最需要我了!我才不睡!”我劝说:“儿子,妈妈刚刚睡了一觉,非常精神,可以帮爸爸提着醒,你就放心睡吧。”儿子鼻腔里发出了一种不屑的声音:"切,老妈,就你呀,我绝对不放心,这种关键时刻还得靠我们男人!”儿子从小就有主见有个性,青春期的他更是倔强,我只好沉默。
我发现,一路上,儿子竟然没有哈欠了。他刚刚变完声的粗嗓门一直不消停:
“老爸,你又一只手开车啦!那只手拿上来!赶紧!”老公乖乖地说:“好,听儿子的,拿上来,两只手开。”
“老爸,后面又来了一辆大货车,距离我们还有几十米远,你看到没?小心啊!”老公说:"我看到了,儿子,我会注意的。”
“老爸,前面有个岔路口,要直行,别到岔路上去。”“儿子,为什么不到岔路上去?不一定非要直行吧?”“老爸,你眼睛不近视吧,没看见前面有个大指示牌子吗?直行方向是陕西,岔路是去北京了!”“哦,我这才看到了,多亏你了儿子,否则还真可能走岔道呢。”
“老爸,前面有个隧道,小心驾驶啊!”“放心,儿子。”“老爸,你猜这个隧道有多长?我猜有五里路。”“我猜六里。”"老爸,那咱俩打赌啊,你要猜错啦,就输我一块钱啊!我数到十下,就是一里路,以我数的为准呐。我开始数啦老爸——一、二……”
等走出了隧道,儿子正好数到50,他兴奋地只嚷嚷:"老爸你输啦,正好是五里路,欠我一块钱啊。”老公:"好,欠你一块钱。等下个隧道咱们再猜啊,以我数的为准……”
不一会儿,儿子又问:“老爸,喝口水提提神吧?”老公说:"谢谢儿子,爸爸不喝。”“老爸,要不听歌提提神?”“都不用,儿子,老爸现在精神很好。”
“老爸,你骗人。昨天晚上你也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觉,你怎么会精神很好呢?”“儿子,在我们夜走高速的关键时刻,你这么关心我,这么注重安全,老爸很欣慰,因此觉得倍有精神。”
“可是老爸,昨天晚上我好骚扰你呀,又捏你鼻子又把纸杯扔到你脸上……哈哈……”“哈哈……哈哈……”儿子笑了,爸爸也笑了,父子两人的笑声在寂寥的高速路上格外响亮,格外动听。
此时此刻,天刚蒙蒙有些发亮,我手机的闹钟响了起来:"主人醒醒啦!再不起床就迟到了!主人醒醒啦……”还是昨天晚上定的五点半。本来计划五点半出发的,而我们现在已经在高速上走了三百多公里,前面已经是经过的第三个服务区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坐上车,儿子说:“老爸,到延安还有多少公里?”老公说:"还得600多公里吧。”儿子终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老爸,必须在车上睡会觉了,我睡,你也得睡!让我妈看着时间,十五分钟后叫醒我们,再不睡不行啦……”边说着话,儿子边将副驾驶的座位往后仰了仰,脑袋一歪,进入了梦乡……
在高速路上,星火泯灭之间,来来往往的车辆逐渐多了起来。在父子俩轻轻的鼾声中,我悄悄地将手机闹钟订到六点。
我从旅游包里拿出一个苹果一个梨一个火龙果,又找出水果刀开始削皮。哪位专家说过的,早吃水果是金。等父子俩醒来,在下个服务区吃早饭之前,他们会吃到一盒清凉可口的水果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