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街住了一晚,第二天起了个早。出门在街上晃悠。在街头租了一辆单车,骑着车去十里画廊。穿梭在人群和车流之中,凉风飕飕地吹着。向来不热衷于景点,热热闹闹的却与自身并无任何关联。花上一天的时间随着大众踉踉跄跄地前行,脚下已然没有路却要硬着头皮为自己造出路来。若是人们把这样的想象力放在真心上,世界或许也就是另一个模样了。
从日出到日落,我愿意用一天的时间沿着十里画廊走过去,再走回来。那是一条有着奇形山峰的漫漫长路。云雾缭绕,山峦叠嶂,一条宽阔干净的大路通往另一个尽头。每一刻,那些云朵都在变化着,或远或近。那些奇山也在变化着,或明或暗。那可以吹散又可以聚拢云雾的风啊,我的心跳跟随着它的一呼一吸。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我想,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所以并不知晓那雨是如何下的。它是因为高兴而喜极而泣呢?还是因为无可奈何被迫流泪呢?或者是同昨夜的我一样是因为悲伤而难过落泪呢?我不知道。因为我错过了一场雨,得到了一个故事。
下午在旅馆收拾行李,决定去兴坪古镇。
有一段时间特别不喜欢古镇,认为它已经被商业化了,内核已经被打击的千疮百孔,想要复原恐怕是不能够了。所以那一段时间对它避而远之。过了很久,一个朋友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起了古镇上的“字库塔”。她说,现今为止完好保留的字库塔越来越少了。她对这些古老的文化很是感兴趣,希望和我一同去找寻各个地方的字库塔。也是从第一次看见字库塔开始,我才明白,古老的文化一直都在,只是我没有用心去发现它罢了。
古镇之所以为古镇,就如同经典之所以为经典一样。它们经过世人的褒贬不一,经过时间的积淀和自身的升华,在一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保留住属于它们的一道光。它们的美丽和伤痛是相对而存在的。
坐当地的小型车抵达兴坪古镇。一开始一直都在新街上走,虽然能够感受到一种古朴的气息但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结果一问路才知道自己走的是新街,沿街的都是新修的房屋。而真正的老街在另一边。
老街的韵味是古朴陈旧的。没有经过人工的修整。老街的居民很少,大部分的人都搬到新街去住了。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会聚在老街的某一个人的房子里,围坐在一起打长牌。老街的房屋很多都是木头修建的,门上贴着大红的剪纸和对联。都是老人们自己剪的花纸,自己写的对联。对联是很俗气的祈祷语,但都是老人们心中所希望的。他们只是想到了什么就写上什么。这很好。沿途都没有住宿的地方。向当地人询问,知道要沿着老街一直走,走到新街的大路才有住宿。当时心里很是失望。不想住新的房屋,因为没有原始的气息。
不知不觉走到漓江边上,这几天因为涨水的原因,漓江水质变差,放眼望去只看得见一片深黄色的浑浊江水。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看见高处的一栋两层的小型别墅,青蓝色的瓦片,灰白色的墙面。一楼有透明的玻璃,从外面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木头,看起来像刚刚装修好不久的房子。门上了锁,屋里没有人。我想住在这里应该会很安静吧,很少有人会找到这里。门外大树上有一块木制的小牌子,上面写着王先生和赵女士的电话号码。我拨通王先生的电话。是一个年轻男子爽朗的声音。他说,正在来的路上。
等了不到五分钟,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把车停在了我的面前。黑色T恤,七分牛仔裤,人字拖。头发扎着一个小辫子。很随意。喜欢这种随意自在的感觉。这个小镇给我的感觉很是亲切。
他从车上搬下一个大纸箱,说这是新家具。跟随他进屋,屋里还有一点新家具的味道。你装修多久了?我问他。一年多了。还在布置中。他很随和的回答。跟着他上楼,我选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窗外有大树,树叶延伸到窗前。床是白色的欧式大床,很软很舒服。被子、床单、枕套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并不是很多酒店用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床单,房间的那一套是白色为底调,绣着绿色的藤蔓。卫生间很干净,格子的彩色地砖,精致的的花洒,带有丹麦童话的色彩。很满意这里。
在房间里整理行李时,听到楼下有对话声。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后来她住在我隔壁。
我们同时去交住宿费,我和她相视而笑。自此便是相识了。
我在她的房间里等待她整理完行李之后去吃晚饭。她有一双大眼睛,眼睛很是明亮。亦或说是干净。
古街有很多餐厅,异域风格的装修。饮品、甜品、西餐、中餐,各式各样。决定去“老街坊餐吧”吃晚饭,是被老板娘吸引的。准确说是被老板娘说的“到我们这里来吃饭吧,我老公做饭很好吃哦”吸引的。第一次听到这样有趣的招揽顾客的话。但是老板做菜的手艺确实如她所说,好吃到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们要了葡萄酒、柠檬汁、番茄意面、蜜糖煎饼、牛肉炒饭。环顾他家的小店。进门的右侧是一面照片墙,贴着很多很久远年代的照片,都是老板和餐客的合影。有的照片已经泛黄,那时的老板还很年轻。看着其中的一张,一个穿白色吊带裙,披散着乌黑浓密的中长发的女人坐在藤编椅子上,桌上放着一瓶很大的不只是哪个国家的的啤酒。照片已然有了年代感,看不清女人的脸庞,模糊中她总是透着三毛的感觉。在撒哈拉的一家小酒馆,坐在椅子上,正准备与好朋友一起喝酒畅饮。就是这种感觉。左侧是手绘墙,也是涂鸦和留言的墙,凌乱中透着整洁的美。正对着的是厨房,用几块蜡染手绘粗布半遮着。柜台上,老板放着轻音乐。是懂得享受的男人。吃饭的时候和老板聊天才知道他是东北人。映衬着店里很多小件的物品都带着北方的气息。慢慢地吃完所有的食物。葡萄酒特别好喝,自家酿制,香味纯正,一滴不剩。
屋外突然下起暴雨。阵阵妖风四处乱刮。而我们还在温暖的小店里饮酒畅谈。
那个大眼睛的女孩,我叫她小纯。我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她在说,我在听。然后我又说,她又听。
总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诉说。也总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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