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很多地方重男轻女，全国计划生育政策落实，沂蒙山区更是形势严峻。
一九八七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沂蒙山区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的没有到来！《平凡的世界》就是这么描述的！
夜晚，北风席卷，雨慢慢停了下来，在这寒冷无比的静谧山村，一个女婴呱呱坠地！这已经是家里第三个女娃娃了。消息从屋里传出，娃娃父亲额头的皱纹瞬间深了许多！娃娃母亲的哭声特别无奈，娃娃奶奶脸色凝重，脚步蹒跚，没有说话，径直走了！此时听到的是娃娃倔强的哭声，声音是从屋里的床底下传出来的……
后来听大人们说：又是个女娃，愁坏了家人！娃娃出生后包起来放到了床边！哭声从床底下传出，是被传奇后的途说！娃娃家人踹测再三，几经辗转，这个惠姓的女娃娃最终来到了我家，成为了我的小妹！其中过程的故事发生的婉转而曲折…………
1987年的初春，小妹踏着北风来到我家，虽然路途不远，但是天气和心情一样惆怅！小妹的父亲和伯父抱来孩子，嘱咐我家父亲切勿转主，然后就匆匆离去，消逝在冰冷的清晨！
小妹躺在我母亲的怀里，阵阵啼哭撕心裂肺，仿佛用她自己的直觉感知着这陌生的世界，还有身边毫无血缘的一切！母亲天性的母爱爆棚，用她已经清澈的奶水补给脆弱的小妹！小妹因路途颠簸，加上北风呼啸，小妹把吞下的乳汁又毫无保留的吐了出来！反复几次……能听到的只有小妹微弱的啼哭！
这可愁坏了我的母亲！她问我父亲：你看看这娃娃，这样能养的活吗？并开始责怪父亲：看你酒后多话拦下的这桩难事儿！一个生命呀，哪能是一句话就能养大呀！父亲在一边并不说话，只是听着，沉默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受人所托，帮助朋友就应义不容辞，赴汤蹈火！母亲抚摸着小妹的额头，轻轻的拍着小妹，这才把哭累的小妹哄睡！父母都有些犯愁，琢磨怎样把这个娃娃养大成人，等计划生育风声过后，再把娃娃物归原主……
我和姐姐可管不了那么多，本来得一小弟，我们已经很是欣喜，突然又多这么一个玲珑尤物，嘿嘿……以后我出去一定要横着走路！可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呀！这可苦了我家年幼的小弟，本想着吃母乳到小学，谁承想多了这么一个。哼！看小弟以后怎么收拾她！
书回正题：我善良的姥娘虽然不支持这个事情，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我父亲心里小鼓咚咚敲：唉！受人所托，不可回绝，可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能对不起朋友，万一自家娘子对这娃娃不好咋办？以后的生活中，几个孩子她万一分清伯仲，对这抱养的娃娃一碗水端不平咋办？……父亲虽然心里嘀咕，但是并不敢说出来！毕竟是他自己酒后夸下海口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惹下这么辣手的事情！……
后来的几天，小妹身体慢慢正常起来，我的母亲也稍显释然，她经常凝望这可怜的娃娃，出生当天来到这陌生的家庭，每每想到此处，我善良的母亲就会落泪。在此后的生活中，小妹不但没有受委屈，反而得到了比我们三个孩子更多的母爱！这样以来，我的父亲心底的一块巨石悄然落地！脸上露出了难掩的微笑，我猜想我母亲当时肯定特别鄙视他那乐不思蜀的样子……
时光流逝，生活继续，父亲母亲带着我们四个孩子，还有姥爷姥娘一起平静的生活着……
小妹来到我家，给家人带来不少劳苦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快乐。给我的“快乐”也特别多。平时我姐放学回家是带孩子的主力。这时，我一般都能逃脱看孩子的苦差。但是，很多时候，姐姐放学比我晚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可是噩梦。
我的天呐，我那倔强的小妹，不知道为什么，天生的没有安全感，谁都不让抱，只有依附在母亲的怀里，才能快乐的玩耍，尤其说没有安全感，还不如说她从小狡诈的很，最“疼爱”我的母亲，只让她一个人抱。
可是傍晚，母亲要和姥娘一起忙全家八口人的晚饭呀！怎么着我也要抗起带孩子的大旗，为家人分忧，抗活儿！唉！可怜的我只能赶鸭子上架，照看一个多小时的小妹："小妹，来吧，大哥抱抱！"
我刚刚伸出手，只听小妹那边哇哇的啼哭，我的天呐，小妹，我是你哥，不是魔鬼！
好吧，好吧，你自由吧，我出去玩了。哈哈。。。。。
“等会儿，”母亲板着脸朝我吼道：“你小子想跑，做梦去吧，晚饭还想不想吃？”
我接过哭泣的小妹，一边摇晃着，一起走出院子。心里那个恨呀！我的小妹，你行呀！坐在家里抱着不行，还得出去，而且一直走着，还得一起摇摆，才能达到你的标准。我的老天，你是想让你哥我高唱2018年的网络红歌吗？
“让我们一起摇摆，摇摆，一起摇摆！！”
你这不是要摇摆呀，你这是要累傻你的大哥呀！贪玩的我哪能那么懂事的时刻摇摆呀，可是不摇摆，小妹又在我的怀抱里来回蹬着她那有力的双腿，那姿态宛如蹦跳的小虾米，也如翻滚的豆虫，几次都差点从我的怀抱挣脱。
唉！我哪能服气她这点伎俩。
来吧，宝贝儿。我用我坚实的双臂把小妹紧紧锁住，任由她扭动她窈窕的身躯。我还暗暗的想着：小妹呀，你就放心吧，就算我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她能挣脱，你也别想脱离我这锁死的怀抱。
谁承想这时身后传来了母亲的责骂，随着一巴掌坚实的朝我飞来。委屈的我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尽情的往下掉。这时，邻居姑姑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小妹责怪：这个小妮子着实讹人，抱着不行，走着不行，还得晃悠着才可以。哪有这样淘气的娃娃。可别打这大小子，已经很不错了。
可恨的小妹，你可治杀你大哥我也！
那时的小妹，虽然不招我待见，但是她可是村里乡亲们的香饽饽。自从她来到我家的消息传出，我家就门庭若市，再也没有消停。同乡们有很多缺女儿又没法自己生的都来到我家，想把小妹抱去抚养。可是一言九鼎的父亲始终不能忘记小妹亲父母的嘱托：切勿转主！
可是，乡亲们哪能罢休，死缠烂打，赖在我家不走，有的一直在我家磨到半夜一两点钟。茉莉花茶喝透了一壶又一壶，不带过滤嘴的“雪兰”“花卉”“大前门”香烟一包接一包。烟头扔了满地，满屋的烟雾如同仙境，最后父亲无奈赶他们出门。
就这样，小妹一直快乐的生活在我们家中……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儿时学到此诗，虽然知道诗的含义，但是没有具体感受。现在已到中年，时而老人故去，清明时节，去祭奠上坟，听到坟前悲伤的哭喊，还有路上哽咽的人们，才真真体会到大家是何等的悲伤和难过！
每逢清明，除了扫墓的伤感，我还会想起沂蒙山区的清明节习俗。节前“寒食”左右，要去祖坟添土，然后扫墓，上坟。清明节前要早早的去山上采来一些松树枝，再去河边的柳树上采一些发出新芽的枝条回来备用，老人还要给孩子们编织一些盛放鸡蛋用的鸡蛋网，这种网兜是用毛线编织成的网格兜子，放进鸡蛋后挂在脖子上出去炫耀。鸡蛋需要用洋红洋绿涂鸦，特别漂亮。准备工作完成，静待清明到来。
清明节，可是孩子们开心的时刻，当日一早，老人会用艾草煮鸡蛋，然后把备好的松枝和柳条一起插于大门口和房门口的上方两侧，当然也要插于石磨磨旗眼处。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为了纪念“教民稼穑”的农事祖师神农氏的，“寒食”也是为了纪念古代的一位贤臣介子推。
话说回来，煮好的鸡蛋，鸭蛋，鹅蛋洋红洋绿涂鸦后能装进鸡蛋网的，全部装上出门，和同伴去碰鸡蛋，看谁的更硬。然后我和伙伴一起去河边沙滩，修一个沙道，让鸡蛋从高处顺着轨道往下滚，能滚多远滚多远，相当好玩。大人们得会去田地里踏青，年轻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们则会去附近的山上玩耍。
年轻人的世界那时候我不太懂，他们的那种玩耍可是很有意思的，说不定能出现一见钟情的浪漫。这时，我想到的还是我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她！说这么多，其实故事才刚刚开始。
故事发生在1991年的清明，今生难忘！其实故事和清明本无关连。只是发生在那一天罢了。事情还得从清明节的十几天前说起……
随着计划生育的逐年深入，沂蒙山区的风声从来都是最紧的。我家小妹当然也是严打的对象。父亲忘不了小妹亲生父母的嘱托：切勿转主！这话的含义在父亲看来就是等风声过后，孩子还是要送回她自己父母的身边。那个时候小妹如果在我家上户口，需要交数额庞大的罚金，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按第五个孩子罚款，数额为五千到一万元。这在当时，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意味着倾家荡产的天文数字，而且父亲还要被开除党籍。
没有办法，小妹只能被送回去。晚上父亲和母亲商量对策，怎样才能让四岁的小妹能接受举目无亲的残酷事实。虽然亲生父母，但是毕竟不熟悉呀！小妹的父亲时而也在我家露面，但是谈不上熟悉，这场分别，注定悲惨，人仰马翻！
对策出炉：一起去送，姐姐留守，次日姐姐偷偷离去，留小妹回去自己父母怀抱。此时，母亲看一看怀里熟睡的小妹，眼圈里泛着泪花，父亲则安慰说：是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担心个啥？
终于，父亲的策略开始实施：那一天镇上大集，父亲开着他的小四轮带着一家老小前去，小妹还穿上了母亲给她亲手做的衣服，还给她扎了小辫儿，特别漂亮！这可把我年少的弟弟给羡慕坏了，他在一边咕嘟着小嘴，两个乌黑的小眼睛基本变成了白色，黑的部分藏了起来。小弟呀，你哪里明白小妹将要面对的是多么残酷的明天！
母亲慈祥的笑着，但是，我看的出来，她的眼里早就闪烁着泪花。百感交集的她努力的克制，不让伤痛的泪水流出来！！来到集市，人特别多，热闹极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乡镇，条件要差一些，所谓大集也就是一个大型的杂货团，大街上有一些摊位，也有一些流动的商贩，卖糖葫芦的居多，还有的直接扛着糖葫芦架子走动着叫卖。进入正规集市，先到了一片服装摊位，服装展示架是用几根木头杆子做骨架，用绳子扯开一片帐子，衣服一件一件的挂到平行的绳子上，放上两个马扎，腰里挂个腰包，就开始了他的叫卖！往里有卖鞋子的区域，两个马扎，腰包一系，鞋子往面前的水泥台子上整齐摆放，也开始了他的生意！再往里面就是一片蔬菜摊位。隔壁还有一块牛羊牲畜市场，很多牛经济来回周旋着他的生计。卖家和买家是不能直接谈生意的，必须经过他的手，交易的时候不说话，只把手伸进包里，那阵势堪比地下党的暗号和情报！
话回正题，我们赶完集，小弟得到了他想要的玩具，母亲又给小妹买了一身特别漂亮而且价格昂贵的衣服，父亲就驱车带着老小往小妹的“家”里赶。路其实并不远，也就几里的样子，可是这一路却走的特别艰难，谁也不说话，小妹那天也破天荒的乖。
到了小妹的“家”，相互寒暄后，就一起在家共进晚餐，小妹的伯父伯母和年迈的奶奶也来坐陪。饭后村里有电影，孩子们当然是最高兴的，那看电影的场景是特别热闹的。记得当时特别火的一部电影是台湾的苦情影片《妈妈再爱我一次》，内容我基本忘却，只记得观看之前是建议自备手帕的，催泪之极可想而知。后来我知道影片内容里有部分情节和我的小妹被送到陌生环境特别雷同。
大家商量：我姐陪小妹和她的两个姐姐去看电影，我们其他人就偷偷的离开了。后来听姐姐说：当晚她们看完电影回来吃饭后就睡觉了。小妹道是正常吃正常睡，除了知道走亲戚住在人家外，道是不会想到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但是，我姐可是一夜未眠，看着熟睡的小妹，我姐不停的用手拭去怜悯的泪水。
第二天一早，小妹还在睡梦中，我姐就起床偷偷走开了。留下小妹独自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陌生的姐姐，还有陌生的亲生父母。。。
小妹睁着朦胧睡眼后，怎么面对的一切，我也不知道。。。。很久以后，才听小妹的父母说起：小妹起床后，发现一切都变了，姐姐早已不见了踪影，小妹哭了。。。。倔强的她很是听话，让她吃饭，也道是吃，但是拿着碗筷走到一边，坐在某个角落，一边吃饭，一边默默抹去眼角的眼泪。
父母让她去桌上吃菜，她没去，两个姐姐来拉她去，她也没去，只是默默的哭。…….四岁的娃娃，怎么面对的这一切陌生，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现在有女儿的我回想着那一幕，心直接碎成一地粉末!我的女儿，我不愿意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再说说回到家后我的母亲，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整个人是木的，时不时的走到一边，面无表情的发呆，眼睛里泛着泪花！叫她好几句她也听不见。父亲不时的开导她几句：亲生父母，担心个啥！
姐姐第二天是直接去上学的，等放学回来，母亲把昨天晚上和第二天一早发生的一切问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掉一丝细节。。。问完就去一边放声大哭起来。吓得我和姐姐不敢再到她的身边，生怕哪一点做的不对，让她郁闷的怒火燃烧到我们的头上。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平淡无味。几天下来，母亲消瘦了许多，眼睛里不再有泪水，留下干涸的眼睛，没有一点点光！有时母亲实在委屈，就跑到邻居表嫂家里诉苦。来自表嫂的几句安慰慢慢愈合着母亲内心的伤痕。
短短几天，度日如年，到了清明，离小妹被送走已经过了近十天。母亲实在难以忍受内心的煎熬，煮了鸡蛋鸭蛋鹅蛋，还编织了小妹最喜欢的彩色鸡蛋网，让我和姐姐去给小妹送去，我心里明白，母亲是想让我们去看看小妹，这几天过的好吗？吃的怎么样？适应吗？能行吗？带着母亲的嘱托，我和我姐驱车去看小妹。
当我和姐姐来到她家，小妹并没在家，而是和她的两个姐姐出去玩了。等到小妹回来，我远远的看去。小妹瘦了一圈，表情木讷，没有了当初的顽皮。小妹看到我和姐姐，并没有像我想像的一样扑到我姐怀里，而是面无表情的呆站在那里，感觉那么陌生，那么僵持！
这让我想起前两年我的女儿，和小妹当年的年龄相似，因媳妇家里有事，把女儿留到了小妹家里，两天过后我去接她，小妹带着她的儿子和我的女儿在路边等我，我停下车来到她们身边，我以为女儿两天不见我，会扑过来让我抱。结果女儿面无表情的呆站在那里，让我特别意外，这时我主动把女儿拉到怀里，问女儿有没有想我，这时女儿才紧紧的抱着我，哭了。旁边的小妹笑着说起这两天女儿的表现。眼睛早已模糊，爱的暖流渲染着整个世界。
孩子的世界好奇怪，小妹和我们分开几天就不认识了吗？怎么可能！我想并非小妹认不出我们，而是心底的痛和无助的心灵无法用行动发泄，当复杂的世界一起冲撞弱小的小妹，让她静止在那里，任由世界无情的飘零。当我姐叫着小妹的名字，并把鸡蛋和鸡蛋网交到小妹手里时，她才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后来，我和我姐在小妹家里一起吃了午饭，饭后的分离，大家可想而知。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刚刚把小妹的心暖热，又要在小妹的心上无情的一击重锤。谁都不敢想像这种伤害会对小妹的内心造成多大的伤害。再残酷也要去面对，即便这个世界变成黑色。
我和我姐推出自行车，做好了走的准备，回头去和小妹告别，此时的小妹小手拉着姐姐，想让带她回属于她的家。其实饭还没吃完，聪明的小妹已经猜到饭后会发生的一切。小手拉着我姐，嘴里哀求了一遍又一遍：姐，带我回家；姐，带我回家……
这怎么能行，我严厉的母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她没有下达带小妹回家的指令，谁敢去做。姐姐抱着小妹，和她商量：等下次姐姐来带你回家好不好！鬼才相信这种敷衍的话呢，还想欺骗我聪明的小妹。小妹还是拉着我姐，不停的哀求：姐，带我回家，姐，带我回家。。。。。。眼泪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我姐回头抹掉自己的眼泪，继续安慰着小妹。小妹的母亲也过来试图抱走小妹，哄骗她去买糖吃。小妹哪吃她那一套，撕扯着从她手里挣脱，哭声撕心裂肺。。。。。。讲到这里，我几经哽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一时刻。
小妹的母亲撵走了两个大女儿，拭去自己的泪水后，让我和我姐推车走人，她硬生生的把小妹强行抱回了院子，并插上了门栓。此时的小妹已经泣不成声，撕裂的啼哭惊起了树上的麻雀，也惊扰了街坊四邻，大门也被小妹捶的咚咚作响。我和我姐的眼泪早已一泻汪洋，小妹和她的母亲的泪水仿佛洒满庭院，并顺着门缝往外流淌，街坊们也用衣袖擦拭着同情的眼泪。
这时我抬头看天，虽然太阳高挂，但早已没有该有的颜色，天空也瞬间变的灰暗。地上流淌的是人们交织的泪水洪流。。。。。我和我姐牙根一咬，踏上了回家的单车，身后留下了一片灰色的凄凉。
对不起，写不下去了，让我缓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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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返回家后，母亲没有在家。姐姐拿着她的鸡蛋出去找她的伙伴去了。我听姥娘说母亲去田里踏青去了。说是踏青，其实我心里明白，她在家实在等着着急，让邻居表嫂拉着出去散心去了。
我骑上单车去田里找她，我知道她最着急的就是想最快得知小妹的情况。来到田里，母亲正在地里和表嫂挖荠菜，聊天。看到我后，母亲焦急的眼神，并闪烁着泪花。我开始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切。刚刚开始我的讲述，母亲就已泣不成声。可我还是想尽可能精准的把小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母亲诉说。身边表嫂不停的安慰着母亲：大姑，别哭！大姑，咱不哭！。。。。。。
当我说起我和小妹的分离，母亲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痛，抱着头，声音和神情吓坏了表嫂和旁边的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这么绝望而且恐怖的样子。。。。。。
清明的田野，麦子返青，春风拂过，本应特别舒畅。可是此时的情景，青油的麦田刹那间变能了水泥的灰色，天空也没了本来的蔚蓝，阳光特别刺眼，仿佛要烧焦眼前的所有。然后再把本来细碎的心再捶上几下。。。。。。
晚上，母亲铁灰着脸，责备着因为父亲而带来的一切。父亲无言以对，埋着头，使劲的抽着烟。偶尔嘟囔一句：是送到亲生父母身边，担心个啥！其实我能听出这无力的辩解背后也是无比的担心和爆棚的父爱。
是呀！亲生父母！担心个啥！但是在小妹的眼里，我的父母才是她的至亲！
第二天，父亲再也无法忍受，骑着车子去了小妹家，当天晚上就带回了小妹。听父亲说，他见到小妹时，小妹的表情木讷依然，父亲用了好一阵子才把小妹的心暖热。当父亲说晚上带她回家时，小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是几次分离的教训，再也无法欺骗到小妹。父亲整个过程，小妹的小手都没离开父亲的衣角，父亲去厕所，小妹也跟着去，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冰冷的黑色星球。
小妹晚上回来后，整个晚上抱着母亲，和母亲述说着发生的一切。母亲怀抱着小妹，眼泪早已湿透了衣袖。母亲紧紧抱着小妹，生怕一不留神，小妹能从她怀里滑落。
那一年，热播的台湾电影不停的在各个乡村放映，我的记忆：在我村子里也放映了两回。可是母亲到死也没敢触碰那带着手帕观看的悲情热剧。《世上只有妈妈好》的电影插曲却一直传唱至今！
从那以后，小妹睡觉也落下一个毛病：得抱着母亲才能熟睡，估计到现在她也得抱着个什么东西睡觉，才能感觉坦然。
小妹虽然后来健康成长，但是无形的伤害造就了她没有安全感的性格，并且终将伴随着她的一生。
再后来的故事同样悲壮曲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