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
只听公孙千言冷笑一声道:“吴绍春祖籍在四川,其父伍平贵乃是当地德阳镖局的总镖头。三年前,伍平贵因为押镖时被天威教所劫,而镖银数目又太大,最后不得不变卖家产,另谋生路,举家漂泊来到了山东蓬莱,在一个市镇上靠卖艺养家糊口。唉!”说到这里,公孙千言叹了口气,皱纹纵横的老脸上似是充满了悔恨,“当时也是老朽糊涂,见他们一家孤苦无依,那吴平贵又是一副好身手,我也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便将他们一家诚心收留,让他们住在庄内。呵呵,可恨我有眼无珠,竟是引狼入室!”
公孙千言满面激愤之色,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伍平贵一家还像个谦谦君子,言谈举止,温文尔 雅,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老朽对他自是又佩服又敬重,将其奉为上宾,日间对饮畅谈,夜时同榻而眠。我真是把心都给他了,可、可万万没有想到,背地里那伍平贵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啊!”公孙千言小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
“这老头也真没出息,都那么大年纪了,眼里还尿尿!”石心虽然觉得他说了半天,看样子是有点可怜,可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心里也不由得不耐烦。
只听公孙千言接下去说道:“我公孙千言承蒙上天福佑,生得两男两女。长子公孙英、次子公孙雄,三女儿公孙锦棉,最小的一个唤作公孙海花。锦 棉在十八岁那年已经与江南奇侠上官云有婚姻之约。只有小女儿海花虽然貌美心善,但因年方十六,我们觉得女儿也不宜过早论及婚嫁,是以虽有提亲之人,但均被推脱。也是冤孽啊!三年前,我接得伍平贵来庄,其子吴绍春与海花年纪相若,性情也十分相投,整日在一起游山玩水,谈文论武。我当时见那吴绍春一表人才,也 是颇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去年秋天,伍平贵在一次宴席上提及此事,我当时虽是有意答应,但总须顾及一下女儿的想法才好决定,于是便对伍平贵说:这婚姻乃是人生大事,不能全有父母作主,重要的还是要看女儿的意见如何,方能定夺。谁知因我一言,却让那伍平贵十分恼火,但像他这样深沉的人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 的。 ”
“到底出什么事了?”石心看了眼吴绍春,盯着公孙千言道。
公孙千言叹了口气道:“那是去年中秋之际,我在蓬莱山庄摆了酒席,邀请各方宾客共赏月色。当时,吴平贵推说儿子身体不适,没有来参加。他便 与老夫一起陪着宾客直到子时。我本想早点歇息,可吴平贵……他当时花言巧语,说什么难得如此良辰美景,早早睡觉岂不糟蹋。非要与老夫再喝酒赏月。唉!我也 是糊涂,没有多想就答应他了。谁知……谁知……”
“老头子,你……不要再说了!”这时,龚紫萝已是满面泪痕。
石心冷冷道:“公孙庄主请继续说下去,如果当真有人干了畜生不如的事,我一定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石心像个嫉恶如仇的大侠似的瞪了吴绍春一眼。
“谁知,原来吴平贵那畜牲早就安排好了阴谋。当时,他就是想拖着我,因为蓬莱山庄高手并不多。他趁着大家高兴酒醉之际,放纵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这个小畜牲,竟然……竟然把我那年仅十九岁的女儿海花,给……给糟蹋了啊!”说到这里,公孙夫妇两人脸上都已是老泪纵横,悲切至极。
那公孙英眼睛也变得红红的,提剑狠狠地瞪着吴绍春。
而吴绍春此刻却抬头看着苍茫的天空,目中竟也流露出一丝痛苦。
这时只听公孙千言接着道:“事后,海花不堪忍受如此侮辱,就……就此自杀而死。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她才十九岁啊!更可恶的是一对做出如此兽行的父子,”公孙千言指着吴绍春,痛斥道,“他们……他们竟然诬陷我的儿子公孙雄,他们……他们说我的儿子是什么天威教的妖孽。我们怎么会听信他们的毫无根据的一派胡言。当即就要把他们擒下,为我女儿报仇。孰料他们竟然暗中请来太行山王家帮的王烈一干匪徒,最终还是侥幸逃脱了。我们蓬莱山庄就此发下英雄贴,得江湖上的朋友大力相助,这才在上个月在潍坊发现他们的落脚之地。我们蓬莱山庄得“蓬莱圣刀”郭玉超大侠的帮忙,终于将吴平贵和王烈等贼人斩杀。却被这个罪魁 祸首的小畜生吴绍春和王烈的儿子王华给跑掉了。是以我们才一路追踪,也算是老天有眼,要我们为我那可怜的女儿报仇。昨天晚上,我们三人在住店时竟然发现了吴绍春的踪影,于是便打了起来,谁知这小贼实在狡猾,还是被他跑了。不过幸亏有石小侠帮忙,这个贼子还是逃不掉啊!”
石心虽然对公孙千言斩草除根的做法有些不满,但也深感吴绍春和他爹的做法太过卑鄙龌龊。
石心还未开口,只听那边公孙千言抱拳行了一礼,道:“所以,请石小侠把吴绍春这贼子交给我们,也好告慰海花在天之灵!”
石心刚想答应,但转眼看吴绍春脸上充满愤怒、悲切之色,神情不像是公孙千言说的那种坏人,心下又不禁犹豫:“这到底该信谁呢?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像是说谎啊!”
这时石心只能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了,他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公孙庄主,我不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的把吴绍春送给你,毕竟事关 人命,我可不想自己一下山就做个帮凶什么的,所以还请庄主原谅。我保证查出真相之后,如果吴绍春真的就是凶手,我一定亲自把他交给蓬莱山庄,听凭庄主发落!”
公孙千言脸色微微一变,道:“石小侠,这吴绍春可是狡猾的紧啊,老夫怕他花言巧语骗了你,如果再让他逃了的话,这要是找起来克比登天还难了!”
石心毕竟还有年轻人的傲气,拍拍胸膛道:“请庄主放心,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担保,如果真如庄主所说,那吴绍春是害你女儿的混蛋,我也让他跑了。石心必当提着脑袋去蓬莱请罪!”
公孙英叫道:“不行,石心,吴绍春害我妹妹,此等大仇岂能不报。你速速把吴绍春交给我们就是了。莫要在被他骗了,最后把自己的命也陪上。”
石心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况且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拿这种命令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哼了一声,冷声道:“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你杀了天威教的恶人,他们找你报仇我也要帮着他们给你一刀?而且我自己的命,也用不着别人替我操心,公孙庄主,你们还是先请回吧。待我查明真相,一定会还你女儿一个公道。”
公孙英还想说什么,老公孙瞪了他一眼,对石心道:“既然如此,我们自然式相信石小侠的了,也祝石小侠早日查明真相,还我女儿一个公道。我们就此告辞。”说完竟真的调转马头,带着儿子、媳妇打马奔去。
石心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旁边这个悲戚交加的吴绍春,心中不由得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