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最后一天,绵延了数月的阴雨天气突然止住了,一大早,艳阳高照,天蓝云白,蝉声流长,热浪翻滚,真正的酷夏终于来了。
午后的三水大道被晒得滚烫,刺眼的阳光下,柏油马路似巨大的烤箱,远远看去,隐隐有雾气蒸腾,偶尔有风吹过,也是扑面的热浪。从罗塘公园一路往北,几乎没有遮拦,完全暴露在烈日的炙烤下,赶路的人们大多做足了防晒的功课,要么严严实实地裹着,要么遮阳伞撑着,几个光着胳膊大腿的被晒得实在吃不消了,见前方是红灯,便四处躲藏,哪怕在一棵矮树下,巴掌大的一片绿荫也是庇护。
我也在这热烘烘的毒日下,贴着路旁的行道树骑行。盛夏时节,烈日当空,宽阔的马路上车来车往,隔离带里绿意盎然,就在这成片的绿意里,星星点点的有些红色,走近细看,又有紫色、粉色、白色的花束在枝头摇曳,热浪翻滚,有暗香浮动。
停车驻足,细细端详。枝干光洁,妖娆修长,虽不笔直,却没有杈枝横逸,枝条纤弱不堪,偏就在枝条顶端,一大束花蕾热烈绽放,单花细小,并不起眼,团花簇锦,自成风流,可与百花争艳。遥看笔直的三水大道,竟满栽着这样的花树,让两条绿带多了几分斑斓,烈日夏花,灿烂如火,微风吹拂,枝头娇颤,美不胜收。匆匆过往的行人,或不解的看着我傻傻的赏花,或熟视无睹与我擦身而过,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惊叹于这满树的芳华。只可惜,我不知此花芳名。
我把拍摄的照片拿给一帮朋友看,询问这是什么花,大家都摇头,说不认识,却被路边的花惊艳到了,大赞颜色太美,实在辜负美景。傍晚,一个懂花的朋友告诉我,这是紫薇,也称百日红,民间称痒痒花。
古人以为紫薇是紫微星下凡,紫薇仙子给人间带来平安与美丽,文人墨客常喻为荣华富贵,历来备受帝王与将相的喜爱。唐玄宗即位初年,曾将中书省改名为“紫薇省”,把中书令改为“紫薇令”,足见紫薇在这位风流帝王心中的地位。如今,紫薇默默成为行道树,转眼成寂寂无名之花,又被我们这些凡胎肉眼忽视,紫薇有灵,不知该作何感想。
紫薇高洁,树生表皮,自行脱落,因此树身新鲜而光滑,树干虬然如龙蟠,古趣盎然。紫薇高贵却不娇贵,种植极为广泛,很多地方定其为市花,深受大众的欢迎。
紫薇花色繁多,常见各种红,粉红、玫红、桃红、火红,偶尔还有纯白,白中染红,红中莹白,而以紫色最诱人,紫红、酱紫、蓝紫,一树紫霞,犹如开在树冠的浪漫的普罗旺斯薰衣草。
紫薇天生妩媚,不胜娇羞,轻抚之下,枝摇叶动,周身颤抖,如惊似羞,非常奇特,与含羞草同为植物奇观。清代词人李渔说“人谓禽兽有知,草木无知,予曰,不然,……何以知之?知之于紫薇树之怕痒,知痒则知痛,知痛痒则不知荣辱厉害,是去禽兽不远”。颇耐人寻味。
今观紫薇,若有所得:生长在深山密林里的奇花异草,即使再美,无人欣赏,也是枉然,抱憾一生;那些不起眼的小花,只要被捧在手心里,承享百般呵护,也是一段幸运,不失风雅。不与百花争春,自得其乐的紫薇,“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一身满溢的“贵气”,牡丹虽富,梅花虽洁,菊花虽傲,兰花虽香,皆不如紫薇之贵也!
姜城的市政建设日新月异,城市绿化颇有品味,俨然形成了一路一品,各具特色。姜堰宾馆南至汽车站,道路宽敞,两旁有大朵大朵的各色月季,四季常开不败;振兴路上的银杏,春去冬来,由绿到黄,缤纷多姿;长江路上的枇杷,夏风初吹,满树果黄,煞是诱人。还有我每日经过的体育路,一条不起眼的偏僻小路,却是清一色的国槐,春深之际,槐花怒放,洁白如雪,清香醉人。
还有紫藤,虽没有成片成林,也是姜城不可或缺的一景。城中公园里的最绚烂,年代最长;长沟东二村小区凉亭里的一束不温不火,自然妩媚;最是四中西墙的一大片紫藤,美艳不可方物,只一瞥,便怦然心动。
世间花草,尽收眼中,养护于心,便有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