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愿望

春秋佳节是无数游子回家的团聚的日子,可是在春节过后,那些在家呆不了几天的人就要离开家出去打拼了,这又是一个痛苦离别时。

刘文轩就是这样的一个在外打拼的人,过完了春节全家又就都回到了城里,没办法,老板定了要求:大年初四就要回来上班。

于是只能带着妻儿再次返回城里,想起临走前那晚老父亲的神情,自己心里真是不好受,可是没办法,自己买了这两室一厅就已经将几十年的积蓄都搭了进去,要再换个大点的房子把老父亲接过来,自己真没那个能力,所以刘文轩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自己好好努力,然后赚钱买个大房子,把父亲接过来,让他老人家也享享福。

这天,刘文轩下班后累的不行,回到家里随便扒了几口饭,洗漱都懒的洗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妻子却一脸神秘的走了进来,推了推刘文轩说道:“你起来,我跟你说件事。”刘文轩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道:“别烦我了,让我睡会儿吧!”

但妻子的一句话却让刘文轩提起了精神:“你那愿望有可能要实现了。”刘文轩猛地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你同意把老爸接过来了?”

妻子手指头一戳刘文轩的额头:“就你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接过来你让你爸住哪儿?”刘文轩泄了气:“那你说什么愿望要实现了。”

说着话,头又已经埋在了枕头里,眼看着就要睡着,妻子也不理他,不慌不忙的说:“可是咱们要是买一座大房子,那可就可以把你爸接过来一起住了呦。”刘文轩头也没抬:“你以为我不想买啊?最便宜的地段也得近万块,我买得起嘛我。”

妻子一脸的神秘,凑到刘文轩身边说道:“可是你爸有钱啊!”刘文轩乐了:“我爸?一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能有啥钱?我妈过世的早,为了供养我读书,他几乎都快拼了命了,那还有钱啊?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看着刘文轩连珠炮的诉说家事,妻子急忙打住了话头:“现钱你爸当然没有了,但是别的东西......可就不一定了。”

刘文轩一愣:别的东西?那间比我年龄还大的老屋?看着妻子一脸神秘的样子,刘文轩憋不住了:“你到底有事情快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妻子得意的一笑说道:“你注意没有,过年我们回你家的时候,你家墙角的橱柜上有一个陶罐?”刘文轩一愣,自己还真没注意到哪些。

妻子却自顾自的说开了:“看那陶罐的制式,光泽,色彩和花纹,肯定是个古董,那如果卖了,可是够好大一笔钱的,别说买套房子,买别墅都不成问题。”

刘文轩听到妻子这样说也有点心动了:自己这妻子平时就好看个鉴宝节目,看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一些,甚至都可以算半个古董专家了,这样说来,老家里那个罐子,说不定真有点年头呢,要是这样的话,自己那愿望说不定还真就实现了呢。

于是,刘文轩也顾不上休息了,两口子就合计上了。到了第二天,两口子商量好了,决定回家把那罐子从老爸手里拿过来,找个专家给看看,估个价。于是两口子请了假,顺带帮儿子也请了假,一家子风风火火的向老家赶来。为什么要带上儿子?这可是刘文轩两口子的主意,俗话说是隔辈亲,到时候万一两口子开了口,而老爸却不愿意,这儿子一撒娇,老爸还能不给?

几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全家就站在了村口的小路上,两口子带着儿子是急赶慢赶,就好似火烧屁股一样,朝家里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一家三口却又站住了,为啥?因为老爸和单身多年的邻居王婶竟然在门口悄悄的咬耳朵。

刘文轩知道老爸脸皮薄,如果被儿子撞见自己在和老太太说悄悄话,肯定会不好意思,所以就悄悄的止住了脚步,反正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也不怕那罐子飞了不是?不过这老爸看起来和王婶话挺多,两人说了足足有好半天王婶才离开,再看老爸那乐呵呵的样子,好似还挺开心的。

于是就乘着这个机会,刘文轩一家三口现了身。老子一个人在家里住着,此刻突然看到儿子儿媳还带着小孙子来了,心里头那个高兴,急忙把三人引进了屋里,翻箱倒柜的要找点好东西给孙子吃,给孙子玩。

而儿子和儿媳,却早就溜到那罐子前面了。两口子捧着那陶罐,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就好似捧着刚出世的儿子,那个小心!看了半天,妻子喜不自胜,好似在看着一堆金银财宝,而刘文轩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住上大房子,也是乐的都找不到北了。

“爸,这个罐子是从那里来的?”小两口抱着罐子,仍旧不舍得放手,凑到了老爸的面前询问。老爸正忙着逗孙子,那顾得上其他,随口应道:“那是你妈带过来的,据说有些年头了,来,再吃个橘子。”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孙子说的。

刘文轩两口子听了老爸的说法,几乎要一蹦三尺高:如果真是自己母亲带过来的,那年头肯定新不了,看来这罐子还真可能是个古董。看着老爸和儿子玩的不亦乐乎,刘文轩说道:“老爸,这个罐子放在这里你也没用,要不你给我,我带回去还可以留个念想,怎么样啊?”没想到刘文轩话还没说完,一向和蔼的老爸竟然表现的异常激动:“什么?不行,这个.....这个....这是你老妈留下的东西,你不能带走。”说着话,就一把从刘文轩手里把罐子抢了过来。

刘文轩没有料到老爸这么大的反应,不禁楞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老爸和老妈感情好,在一起几十年都没红过脸,现在老妈不在了,老爸又一个人住在乡下,对于母亲留下的东西自然格外看重,所谓睹物思人,也可以理解。所以虽然有点不开心,但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妻子的脸色却是有点阴晴不定。

到了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了饭,到了休息的时候。刘文轩躺在了炕上,妻子却开口了:“你爸看的这么紧?你打算怎么办啊?”刘文轩知道妻子说的是那只陶罐,但却也是一脸的为难:“看我爸今天那个样子,要这个罐子可不容易。”

妻子撇了撇嘴问道:“行啊!那你就一辈子在那个小阁楼里住着吧。”刘文轩一下急了:“那要是实在不行.....”刘文轩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就跟老爸说清楚,告诉他这罐子有可能是一个宝贝,让他把罐子给我,我去卖了,用卖的钱买一所大房子,接他一起住。”

妻子却不同意:“不行!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人跑出来要分钱,没钱的时候没人管,有了钱就有亲戚来人情的事情你又不是没见过。”刘文轩有点不耐烦了:“那你有什么办法?”

妻子瞥了刘文轩一眼,说道:“我的办法就是.......先鉴定罐子的真假!”刘文轩一愣,问道:“你不是说那罐子是古董吗?”

看着刘文轩一脸认真的样子,妻子乐了:“我就是看一看鉴宝节目,最多算是爱好者,还是业余的那种,你以为古董鉴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被妻子这么一说,刘文轩心里一惊,急忙追问道:“那怎么办啊?”

妻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不能确定这罐子的真假,那就你明天偷偷带着那罐子去城里面找个人鉴定一下子,你爸这边,我和儿子来遮掩一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现罐子不见了。

鉴定好了之后,如果是假的,那就带回来,放回原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是真的,那么......”说到这里,妻子好似在想什么,没有再说下去,但刘文轩听到妻子安排的这么细致,心中已经是心花怒放,一把就抱住了老婆,啵啵的亲了好几口,连声说道:“好!好!,就这么办!”全然没有注意到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二天,刘文轩没等鸡叫就起了床,连灯都没开,就摸索着到了柜子上,将罐子拿到了手里,胡乱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好像做贼一样偷偷溜了出去,不回头的向省城去了。

刘文轩这么偷偷摸摸的,自然是为了躲避老爸,怕父亲拦着自己,到时候自己带不走罐子。不过刘文轩这可有点太过于小心了,可能是看到孙子太开心了,老人家第二天起来就带着孙在到处逛,到处玩,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那罐子不见了。

看到老人家没有发现罐子不见了,妻子不由的松了口气,可很快妻子的心又悬了起来:转眼间天都快黑了,可刘文轩还没回来。按说从村子里到省城,总共也就来回也就三个小时不到,不可能一去一整天不回来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这人就是不禁念叨,就在妻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刘文轩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口。不过和电视上不同的是,妻子没有电视上那样欣喜若狂,而是拉下了脸,因为她看到刘文轩怀里那个鼓鼓的包裹,那分明就是一个罐子的形状,按照假的就带回来的约定,这罐子分明就是假的了。

所以妻子转身就进了屋,好似全然没看到刘文轩回来了一样。可刘文轩却十分兴奋,进门前左看右看,好似电影中接头的特务进门一样,回到家里仍旧紧紧抱着那罐子,不肯放下。

“还抱着你那宝贝干嘛?还真拿它当个宝啊?”妻子看着刘文轩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由得气打一处来,出口讽刺道。刘文轩却一脸的兴奋:“你说对了,这还真是个宝贝。”说着,就将那包裹放在了土炕上,打开了开来,黑黝黝的光泽,圆润的形状,果然就是那个罐子。

“宝贝?是宝贝你还带回来干嘛?”妻子看着刘文轩的神情,心里也动了一动,凑了过来。刘文轩的眼睛盯着那罐子,几乎都要放出光来了,说道:“我本来也想按照约定的那样放在省城,可是....”说到这里,刘文轩伸出手来摸了摸那罐子,继续说道:“可是,要是放在省城,万一被偷了怎么办?这可是宝贝,是车子、是房子、是我的心愿!”妻子也被刘文轩的话勾起了心思:“这么说这罐子是真的?那这罐子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啊?”

刘文轩一听妻子的问话,就好像饿狗看到骨头一样激动了起来,说道:“什么年代的?说出来吓死你!我在古玩街找专家给鉴定的,人家说了,这是西夏的罐子,就是宋代那个时期的,你知道值多少钱吗?保守估计八百万,八百万啊!”刘文轩越说越激动,将拇指和食指伸开,做出八的动作,嘴里的唾沫几乎都要喷在妻子的脸上了。

“真的?那我就不用再挤在那小房子里了,我可以过好日子了。”妻子几乎乐的要蹦起来,但随即就冷静了下来:“不过现在你把这罐子带了回来,你爹会同意把这罐子给我们吗?”刘文轩的眼睛从罐子上移了开来,他想起了昨天老爹的表现,有点心虚的说道:“应该会吧?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不给我还能给谁啊?”

妻子冷笑一声说道:“恐怕不一定吧!”刘文轩被妻子搞糊涂了:“不一定?有什么不一定的?”妻子一点刘文轩的额头,说道:“你就是个猪脑子,这回回来你难道就没发现你爹和上次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刘文轩还是不明白妻子的意思:“不一样?没有啊,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妻子说道:“你想啊!你爸就你一个儿子,那罐子却为什么死活不给你呢?”刘文轩随口应道:“我爸思念我妈,想留个念想呗!”

妻子却冷笑了一下,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刘文轩问道:“那还能怎样?”妻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看到的事情吗?”刘文轩紧张了起来,盯着妻子,缓缓地说道:“你是说.......王婶?”妻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再者你老爸听到你要带走那陶罐,神情突然那么紧张,这个......”

妻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刘文轩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可是知道老爸年轻的时候本来是和王婶好过的,后来因为王婶的家长反对这才罢休,要不然刘文轩说不定就得管王婶叫妈了,现在母亲过世了数十年了王刘婶的老伴去世了也有段时间了,两人都是孤寡老人,又这么隔壁地住着,再想到刚到家时候看到两人说悄悄话的样子,刘文轩几乎就要冲出去找老爸询问个究竟了。

但脚步刚跨出门他就止住了:老爸的脾气一直都很倔,自己这么出去吵翻了,那这罐子自己这就更加没指望了,买房实现愿望更就成了一句空话了。

想到这里,刘文轩又退了回来,闷声闷气的对妻子说了句睡觉,就放倒了身子,躺在了炕上,不再说话了,只是将怀里的罐子抱的更紧了。

第二天,刘文轩早早的就起来了,心里莫名的烦躁,看着老爸乐呵呵的笑脸,想到老爸准备把那宝贝给王婶,刘文轩心里就不舒服,只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叮铃铃,就在这个时候,刘文轩的电话响了起来。刘文轩接了起来,却是公司老板打来的,原来是刘文轩自己负责的一个客户提前来签订合同,要刘文轩赶快赶过去。

刘文轩急忙答应,挂了电话就收拾东西要赶过去。刚好被从厨房出来的父亲看到了,叫住了刘文轩:“哎?你这急急忙忙的干嘛去?”

刘文轩和妻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应道:“回公司,有急事。”父亲一愣,说道:“怎么这么急?就不能多待俩天吗?”

刘文轩本来就急躁,再加上父亲问个不停,不由得就有几分气,此刻听到父亲这么说,不由得说道:“您老别说了,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不工作行吗?”父亲没想到儿子这么对自己说话,好半天才嗫嚅的说道:“那也多呆几天嘛!我一年到头看不到你们几次.....”老爸话都没说完,刘文轩却突然爆发了:“你别说了,没看到我在忙吗?再说了,你不是都准备把罐子给王婶了吗?还需要我们陪你?找王婶去陪你吧!”听到刘文轩的话,老爸好似被刺中了心中最痛的伤疤,哗啦一声,手中的碗筷掉在地上,颤声说道:“你........”,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来,显然是气的不轻。

刘文轩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心中不由也是懊悔,但只要一想到父亲宁愿把那罐子给自己早年的情人,也不愿意给自己,心中就老大不痛快,口中说道:“难道还不是吗?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到?”老父亲胸膛起伏,突然激动起来:“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猛然的冲了起来,抓起放在刘文轩因为收拾东西,而放在一边的的陶罐,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只听得哗啦一声,那古董宝贝就摔成几百片,就算是神仙也没法子救回来了。

父亲这一摔可让刘文轩疼碎了心,那可是古董!自己买房的愿望可全都靠这宝贝实现了啊!刘文轩气的胸膛几乎要炸开,心中那是又疼又气,一连声的说道:“好,你够狠!你够狠!”一拉妻儿,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这个家门我再也不会进来”就走了出去,连头都没回。

只留下老父亲一个人和那一堆碎片在那老朽的屋子里。

转眼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刘文轩买了一所大房子,一家三口乐呵呵地搬了进去,但刘文轩却也真的一次家也没有再回去过,就算偶尔儿子闹着说要爷爷,也只是还来一顿刘文轩的呵斥。

而老父亲似乎也忘了有这么一个儿子。而在他和父亲闹翻之后,父亲就和王婶登记结婚了,这是曾经王婶打电话说的,电话是妻子接的,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本来王婶似乎有话要说,但被电话那头父亲喝止了,除此之外,这几年几乎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这一天,刘文轩在家休息,突然有人敲门,刘文轩打开了门,可门外的人却让他愣住了:粗衣布鞋,竟然是王婶。

刘文轩没想到是王婶来,一时之间愣在了当地,还是妻子出来看到,才将刘婶让进了屋里。王婶进屋之后显得很拘谨,坐在沙发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端着一杯水,好半天才开口道:“我今天是你爸让我来的。”

刘文轩冷着脸没说话,妻子却显得很热络:“我爸他现在怎么样啊?”王婶一听妻子的文化,眼泪就出来了:“你们不要怪你爸了,他已经去世了。”刘文轩一惊,刘婶却打开了话匣子,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一切从那罐子开始,都是一个“骗局”。

原来村子里的年轻人要么打工,要么读书,都先后在城市里定居了,而他们的父母就被遗忘在了村子里,有点孝心的,就一年来看个一两回,而那些没孝心的,父母去世了都不知道,没人管。

父亲一个人生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老屋里去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在身边,可他也知道儿子在外生活不易,所以就不好开口,后来和王婶说起来,刘婶这才给出了个主意,说是找个年头久点的东西,给孩子点念想,这样先把儿子“骗”回来,然后自己再“自然”死亡,这样就不至于走哪些老伙计的道路,不至于到去世后好几天都没有人发现,尸体腐烂发臭。

可没想到事情出了岔子,父亲还没来得及执行自己的死亡计划,父子两人就闹翻了,而当初刘文轩等人看到的父亲和王婶的悄悄话,就是在商量这件事情。而后来和王婶结婚,只不过是老父亲失望之后的举动,只希望自己老年之后可以有人照顾一二,不至于落个横尸无人理的下场。

其实父亲一年前就已经生病了,王婶那次打电话,是父亲已经查出了癌症,本来王婶要说明这一切,却被父亲拦住了。

现在父亲已经去世了,刘婶来就是为了让刘文轩回去参加父亲的葬礼,并且将父亲省吃俭用的存款带来了,一同带来的还有一封信。

了解了前因后果,刘文轩看着刘婶拿出来的信封,那里面是父亲省吃俭用一辈子的存款,还有那一封信。那信已经泛黄,看起来年头已经很长了。

刘文轩打开来,不由得痛哭出声。那是自己大学毕业之后,没有手机,舍不得电话费,而写给父亲的一封信,在信里他说明了自己的愿望:买一所大房子,把父亲接过来一起住,绝对不让父亲一个人呆在农村。

而父亲的回信,让自己当时还很不高兴,那信里说,他的愿望只是希望在自己老年之后,可以得个善终,不至于自己死后,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

“爸爸,你怎么了?”看着爸爸满脸的泪水,儿子跑了过来,帮父亲擦着眼泪。刘文轩把儿子抱在了怀里,说道:“儿子,我们去看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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