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百度,文/柠檬(洛雨无声)
曾经 我的生命在那里经过
而今 你在我的记忆里流淌
老家门前有一条小路,一米来宽,百米来长,一头系着我们前后五户人家,一头连接着大路的方向。
家门前的这条小路,阳光下它不会太坚硬,雨雪天也不会太过于泥泞。
春天的清晨,一大早就有大伯挑水经过,扁担压在肩上,两只木桶一前一后的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粗重的喘气声在沉重的脚步里一点点地走远。这宛如一首动听的晨曲,迎窗而入,萦绕在我的耳旁,把我从香甜的梦中唤醒。我半眯着眼睛,想象着勤劳的大伯沧桑的脸庞,想象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大伯微微冒出的汗水,在这春光里,那细小的汗珠儿,该是愈发的晶莹透亮,闪耀着光芒。小路的清晨从这里开启,小路的一天从这里出发。
小的时候,年迈的爷爷跟着我们一起生活。父母下地后,留下我们爷俩在家。夏日里的太阳是最毒的,可爷爷不怕,他还是盯着看,他看太阳是不是上了台阶,他看太阳是不是过了门槛,他看太阳是不是进了正堂,原来爷爷就是依靠太阳来丈量时间,参照太阳来推算,然后带着我准备午饭。跟着太阳的移动,随着爷爷的一声令下,我们爷俩就张罗起一家人的午饭。
我去后院抱柴,爷爷负责给锅里加水,在我抱来柴火的光景,硕大的锅子里面,已经加好了水。那时候,没有精准的量具,我很是佩服爷爷的眼力劲,使得我们做好的餐食基本上总是刚够家里人吃,还不至于浪费。有时候生个火,我也会把自己弄得跟个流浪中的三毛,满脸黑的,灰的,还挂着斑斑的泪痕,以至于连慈爱的爷爷都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就直接自己动手。他一边生着火,一边念叨着:“咋能这么难?女娃娃,我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我便高高地撅起小嘴,沮丧地倔强着,一不留神一个崇拜的眼神就出卖了那颗幼稚的心。
农家的餐食是简单的,没有七碟子,没有八碗子,也没有满汉全席,更没有所谓的中西合璧。在爷爷的主厨下,我们不大一会饭食就准备妥当了。一切就绪后,半天看不到父母时,爷爷便会带着我走过门前的小路,一起出去翘盼下田回家的父母。爷爷缓缓地走在前面,我慢步地跟在后面,爷爷双手背后,自然地交叉在一起,他那凌弱的背,经过了岁月的多少次洗礼,看上去已经弯曲,阳光下,那影子似乎又变得更矮了一截。
秋日的雨后,不能下地干活了,父亲便会带着我走过小路,穿过大路去河边捞鱼捕虾,这个是我小时候最开心的事了,因为我们不仅仅可以享受捞鱼捕虾的乐趣,还会有着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提着一个红色小空桶,带着一根粗圆木棍,父亲拿着简易的渔网,我们一前一后地踩在小路上。父亲穿着一双破旧的黄胶鞋,他那宽大,正直的身影留下了一只只脚印,还有点点斑斑带水的痕迹,我欢跳着追逐着父亲的步伐,拼尽力气踩住父亲的脚印,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奔向小河去。
一到河边,看着小河的清澈见底,我匆忙卷起裤腿,迫不及待地想要淌进水里。父亲看到了忙喊:“别急,别急,我们要先找个地方下好网,... ...”我跟着父亲,沿着河边一路向上,据父亲说我们是要寻找稍微深点比较平缓的水面。一阵急切的寻找和期盼中,父亲指好了下网点。这时,只见父亲不慌不忙的卷起裤腿,把我们简易的渔网一头缠在那根两尺来高的原粗棍子上,然后搬来了两块石头,那跟棍子被固定在两块石头间,旁边再寻来几块小石头稍作垫护。
我裸漏着膝盖淌在水里,河水抚摸着我的小腿,温柔中带着丝丝凉意。我轻轻地拉开渔网慢慢地向着河的对岸走去,我笑眯眯的走在前面,父亲弯着腰追寻着我拉开的网,他一点一点的仔细地平整着渔网,生怕那里有一个漏洞,让鱼儿有了逃跑的藉口。秋雨后的山川是干净明亮的,天空异常的蔚蓝,似乎连空气也透亮着发光。我一只手时不时的敲打一下水面,顿时溅起了一串串水珠,有的打湿了我的衣裳,有的落在了我的肩膀,我偷偷地扭过头去,想看看父亲生气的表情,不曾想这不经意间,我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了水中父亲的身影,那身影随着欢快的水流一上一下跳跃着,山边远处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父亲的脸颊。
家门口的小路,爷爷走过,父辈们走过,我也曾经走着,如今远地没有了一点点声息,也找不到一丝丝的痕迹。这条路上,我跟着爷爷的背影,我踩着父亲的脚印,我走过了春秋,走过了冬夏。
家门前的小路啊,给了我无限的希望,给了我前行的力量,是我远行的起点,更是我回家的方向。
一篇文章要写几天?一条路要走多久?一生能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想念家门口的小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