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惊醒,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我接收到体内病症传来的讯息,头发掉了一大半。没敢再用手去抓,生怕把所剩无几的头发拂去。
瘫坐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头顶光秃秃的,头发一撮一撮地分布着,头皮裸露出的白色刺眼得恐怖。
瑟瑟发抖着,双手颤抖着拿起又重重垂落下,一面不愿意接受现实一面质问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个梦境所带来恐慌并没有随着睁眼而结束,我钻出被窝看窗外,天空已经泛出白光。
于是我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用双手环抱住仍在微微颤抖的身体,眼泪有秩序地沿着眼角滑落。
静谧的空间里能听得到“嗒…嗒…嗒…”的节奏点,枕套上被晕湿的蓝色变成了深蓝色。
想起奶奶说以后要是做了不好的梦,醒来以后就用家乡话说一句:“梦都是反的”
于是,我又想奶奶了。
看了一眼闹钟:6:10
心想:奶奶这时候应该在翻看冰箱里还剩什么菜吧?可能在煮粥吧?可能在阳台坐着喝葛根粉冲的糖水吧?可能在跟爷爷商量着今天要煮多少两米饭吧?
2
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前些年做了一场大手术,反复做了不少次化疗放疗,整个人的脸色日渐苍白。
那个时候在医院看到她单薄的身子躺在病床上,让人心疼得只想抱抱她。
是靠怎样的坚强意志才能熬过这一关的,胆小懦弱的我没办法去衡量其中数量。
她曾被病痛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曾掉光一头秀发。
那时候我还在读书,周末才能回去看她。
她曾说过:“我不能掉光头发,那样太丑了。等我孙女回来要让她看到一个好看的我。”
她真实经历了比我梦境更让人难以承受的,而她一步一步熬过来了。
那一天,全家人在手术房门口踱步等待着,每个人脸上露出凝重,都悬着一颗心祈祷着。或蹲着、或起身、或扶着窗、或倚靠着白墙,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更显整个紧张的氛围。
直到医生说一声:“手术顺利”之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我和我小姑紧抱着,“万幸”的心绪喷涌而至。
3
或许人到年老了都想寻找一种存在价值感吧,以某种精神支撑着,才不至于内心被耗尽后仅剩孤独。
也好在我们一家子热热闹闹着,和睦着。
寒假,我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奶奶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她养的那群鸡。我连忙跑进房里顺起外套就紧随奶奶出门了。
走到鸡舍楼下,奶奶还是把我当成小女孩把我护在身后,她一边举着手电筒,一边牵着我的手走上楼梯,生怕我摔倒。
我从奶奶手中接过手电筒,把手反过来作扶着她的姿势,对她说:“楼梯有点高,你在前面慢慢走,我举着灯就是了。”
在鸡舍喂完鸡,奶奶得意洋洋指着角落那个装着一只鹅的竹笼同我说:“这是奶奶一个下午用竹子编出来的,厉害吧?爷爷老是说奶奶大字不认识几个。”
我有一刻是被哽咽住的,原来在坚强的外表下还住着一个脆弱的她。
我抱了抱瘦小的她,故意笑得很大声地说:“可不是吗?我奶奶最棒了。”将这几声大笑赶超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
幽黄的灯光洒在肩头,那一刻,我只愿用我十年光阴换她今后都将安康无恙。
年复一年,原来我都已经比奶奶高一个头了呢。
4
奶奶是我心中的英雄,没一刻曾改变过。
发生了什么事总想着第一个告诉她,希望能把我的喜悦分她一半。
我长大了呢,以后就换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5
我不曾了解她岁月的风霜坎坷,种种风雨跌撞,但我知道这些年来她是不容易的。
我只希望今后能够将浓浓情深填满我内心并且将炽热情感向她传达,让她感受到我的成长。
我感激在我生命的轨道中能与她碰撞,也深切恳求时光多带给她一点笑容。
时光啊,请再慢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