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同游
一日午后，巧儿跑到留园门口向里面张望，小宝恰巧出来，见到后赶紧拉到一边，“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
“无缘无故，也不怕被人看见。”
“人家心里烦才会找你，”巧儿撅起嘴一脸委屈，“舒秀最近总欺负我。”
小宝一惊，“她知道我们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最近她总是把最累的活儿吩咐给我做，今天又让我一个人出去买东西，你看，我一个人怎么拿得下这么多嘛！”
说完，巧儿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舒秀吩咐要买的东西，小宝数了数，扫地的扫把，穿的绸缎，用的针线，吃的桂花糕……零零碎碎竟有十几种之多。
小宝咋舌，“不要说你，我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
“她分明是在刁难我！”
小宝心想最近故意冷落舒秀，她必是听到了自己和巧儿的事才会如此，但又不能当面对峙，便安慰巧儿道：“不要生气，我跟你一道上街去买，快回府时，我们再分开。”
巧儿听了喜道：“就知道你会疼人，我早说过舒秀那个下贱胚子配不上你！”
小宝毕竟在舒秀身上用过情，不愿总听巧儿“贱人”“下贱胚子”的叫，催促道：“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迈出丞相府，在事先约好的布坊碰了头。
连日来伺候独孤求败调养，小宝长久没到外面走动，巧儿更是难得抛头露面，因此今天出来买东西，二人感觉如同出游一般。
京城脚下，首善之都，道路两边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肉铺林立，作坊里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应有尽有。
街市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
两人看的眼花缭乱，巧儿更是欢心无比，每家作坊都要进去看看，挨个东西都要问问。
小宝打小便混迹在京城之中，对这喧闹繁华景象倍感亲切，心中敞快，待要买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将巧儿拉到一处玉石坊，随手拿起摆在外面的几对玉镯，看了两眼后又丢回案上。
玉镯丢下的刹那掌柜的心也跟着一颤，“哎呀，这位客官，手下小心，这可是上好的和田料。”
小宝哼了一声，“少蒙我，快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拿出来！”
这掌柜五十多岁，身形消瘦，高颧骨，山羊胡，毕竟做了几十年生意，从神情穿着上看得出小宝和巧儿纵不是豪富，也定出自大户人家，遂小心问道：“请问是谁戴？”
“她。”小宝指了指巧儿。
其实一踏进玉石坊，巧儿便知小宝要为自己花费，此刻见掌柜用吃惊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暗暗得意，伸出雪白的手腕道：“对，是我戴，你看看多少大小合适。”
黄金有价玉无价，一对上等玉镯价值不菲，掌柜又将巧儿打量一番，“你……你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巧儿听了脸上一红，伸出的胳膊又收了回来，小宝见状将台案拍得山响，骂道：“好你个老东西，千金小姐怎样，不是千金小姐又怎样，你的手镯卖的是银子还是名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元宝，“这个能不能买你这里最好的手镯？”
看到元宝，掌柜眼里也跟着闪出金光，小宝说得没错，每日在这玉石坊中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客人上门，还不就是为了这黄白之物！
玉石生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掌柜道：“这位小爷您放心好了，说到最好，我这坊里的玉镯若是排第二，整个京城没人敢排第一，都是正宗的和田籽料，颜色又好，水头又足。”
说完，掌柜从里屋拿出一个百宝盒，造型小巧古雅，做工精细，上面用银丝镶嵌成图案，精妙绝伦。
打开宝盒，里面是一对玉镯，色白如雪，润若凝脂，掌柜双手小心翼翼地从盒中取出，“这玉镯的大小正配这位小姐，老朽说句心里话，一看这位小姐就知是富贵有福之人。”
小宝心中冷笑，刚才还在狗眼看人低，转瞬之间就变成现在这副眉眼，再看看自己放在台案上的金元宝，心道：“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巧儿将手镯戴在手上，犹如一湾清水绕在腕间，气韵立时不同，就连人也似乎娇媚了许多。
巧儿心道：哼，平日里总以为那些夫人小姐天生就是夫人小姐，如花似玉，美貌动人，我们这些丫鬟天生就是丫鬟，皮糙肉厚，面貌丑陋，如今看起来还不都是人随衣服马随鞍，要是没有了绫罗绸缎，没有了画眉抹粉，没有这些银的玉的饰件，来个赤条条的，大家还不都一样！
小宝买下玉镯，巧儿并不戴在手上，仍旧装回百宝箱里，从玉石坊里出来，巧儿道：“你虽然买了玉镯，但我在丞相府仍旧是下人，平日是万不能不能戴出来的。”
小宝道：“那你喜欢么？”
“喜欢，”巧儿将百宝盒搂得紧紧的，“就算不戴，想一想也欢喜。”
“那就值了。”
“就知道你对我好。”
巧儿本想在小宝脸上亲上一口，但街上人来车往，只得作罢，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便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我……”小宝用的是上次和独孤求败劫富的金元宝，当然不能说出来，灵机一动，“我都是赌来的。”
提到“赌”，小宝想起了京城中一起厮混的那些混混们，自从到丞相府寻到少爷独孤求败后，许久没有见到这些人了。
以前在一起不是喝酒便是赌钱，想着想着，小宝手痒起来，“我的赌术一流，要不要带你开开眼？”
巧儿在府中抑郁已久，如今正是对一切好奇的年纪，更何况还有小宝领路，心中自然欢喜，只是手中尚有绸缎、扫把等物，甚为不便。
小宝看出巧儿的心思，说了声“跟我来”，带着巧儿就近找到一家钱铺，一会儿功夫，将东西全部寄存在里面。
处理妥当，小宝带着巧儿穿街走巷，七转八拐，终于在一处弄堂停了下来。
小宝指着弄堂深处一座二层小楼，“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