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曾经开始爱你,直至此刻。
01
宋林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可人的女儿,像她的母亲,有一双有神迷人的大眼睛。
也像她,是的,也像她,宋林点燃了一支烟,坐在阳台上,旁边是一辆淡绿色的捷安特自行车。
02
9月的大学校园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稚气青涩但意气风发。
新生报到后开首个班会,有一个女孩迟到了,她叫白琦,她说她在教学楼里迷路了,所有人都笑了,宋林没有笑,因为这个迟到的女孩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宋林看痴了。
青春期的男生一旦心有悸动,就仿佛抓住了阳光,整个天空都亮了。
03
看着室友都报名各种社团,宋林也报了一个—文学社,只因为人少。
文学社第一次大会,新人要上台介绍,宋林又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孩。
白琦在黑板上写上自己名字,眨着眼睛说道:“大家好,我叫白琦,可以叫我琦琦,我喜欢武侠和奇幻,有志同道合的,我们可以多多交流。”
字真好看,字如其人,宋林在心里默念。
趁着自由交流的空档,宋林起身坐到白琦旁边的座位上,伸出手,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宋林。”
也许是宋林的笑容太阳光,白琦有一瞬间的愣神后握手,笑道:“你好,我叫白琦,你也喜欢武侠跟奇幻吗?”
“蒽,对呀,我最喜欢古龙。”
“真的吗,好巧,我最喜欢的也是古龙。”
这句好巧让宋林心里乐开了花,忘记了自己几乎从未看过武侠,忘记了自己喜欢的是时评和政治。
散会的时候,宋林坚持送白琦回寝室,看到白琦警觉,慌忙解释:“上次开班会,你说你在教学楼里迷路了,所以,我还是当回向导吧。”白琦甜甜的笑了。
04
爱情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征兆。
心动很纯粹,因为你的眼睛很迷人,恰巧我看到了。
心动也很简单,因为你记得我的路痴,甚至我都忘记了。
05
校园里的马路很宽,教学楼离寝室很远,所以宋林买了一辆单车,捷安特,颜色是淡绿色的,因为白琦曾无意间说起淡绿色是最温柔的颜色。
有了单车之后,宋林开始每节课之前都到白琦的寝室楼下等着,然后,骑着单车,载着白琦,眉开眼笑的去上课。
他们骑着单车一起去图书馆占座位;他们骑着单车一起去食堂吃饭;他们骑着单车一起去球场打网球;他们骑着单车一起去参加文学社的活动;他们骑着单车一起去旁边的小商品城逛街;他们骑着单车一起去寻找这座城市的古文化……
有单车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即便在寝室楼下拥抱亲吻,单车也一定停在旁边。
单车仿佛不再仅是交通工具了。认识他们的人,偶尔看到他们骑着单车经过,总会羡慕的说:“那些一起骑单车的日子。”
如此美好,无关乎高矮,无关乎名利,白琦比宋林高5厘米。
06
毕业是个分水岭,对校园爱情来说,更是如此。
白琦的父母不能接受这样的门不当户不对,他们坚持,但似是无望。白琦希望宋林考公务员,她觉得这样就符合父母的门当户对了。
宋林从毕业就开始了考取公务员的漫漫长路,几近周转,宋林考取了相邻城市的公务员,就是没能回到这座城市。
他们分开了,即便宋林无论怎么周转,都带着那辆淡绿色的单车。
他们分开了,像所有校园恋情的宿命一样,坚持不到结果,努力不到结局。
07
两年之后,一位男同学结婚,邀请了所有同学,没有收礼金,只为聚一聚。
宋林从相邻城市赶来了,他是期待的,期待相遇。兜兜转转希望总成空,白琦没有出席。
喜宴,总是叫人感触良多,也许是喜气太盛,也许是内心太伤,宋林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觥筹交错间,笑语不断,掩盖了所有的失落。
08
同学们好不容易聚齐,于是在宴会结束后组织去KTV续场。
包厢里放着莫文蔚的广岛之恋,服务员刚上完啤酒,宋林抓起一瓶就直接往地上扔,酒瓶碎了一地,酒溅了一地,随后宋林就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歇斯底里,也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他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对白琦的思念,减轻爱情逝去的撕痛。
我真的好想她,怎么办?
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在奔跑前进了,还是不行。
我恶补了古龙所有的武侠,买了全套送给她,就因为她最喜欢。
我已经很努力了,她为什么就走了呢?
我一直宝贝着那辆单车,我以为那样她就一直都在。
所有同学都坐在旁边看着,谁都不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没法劝,也不能劝。所有人都在回想曾经校园里单车飞驰的岁月,宋林也在回忆,我想。
09
第二天,一起吃饭,他酒醒了,稍有腼腆的笑笑:“昨天应该失态了。”
“人偶发需要找个机会发泄一下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点了点头,沉默。
为了打破沉默,我问:“你有什么打算吗?”
宋林笑了笑,给我讲了上文中的过往,那些回忆。最后,他说:“我想过了,就这么过吧,好好工作,过两年找个彼此看的顺眼的女生,然后结婚生子,就这么过日子吧,生活不就该这样吗?”说完,他喝了一口酒,继续沉默,他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了。
“那辆单车我还一直留着。”末了,他补充了一句。
10
四年过去了,那段美好的曾经宛如昨日黄花,凋落在不知名的路边。
宋林遇到了一个相互都看的顺眼的同事,结婚了。但他还依然留着那辆全世间最温暖的自行车,偶尔细致的擦拭掉城市纷扰的灰尘,告诉媳妇,那是不可磨灭的青葱岁月,需要珍藏,因为,此生不会再有。
白琦和一位依旧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孩相恋了,只是,这一次,他们有了结局。说不清是爱的深了,还是对曾经的祭奠。宋林女儿出生的当天,白琦结婚了,红装素裹,笑容分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