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YL重新出发
对往事的回忆,撑起我内心的温柔。
550天的军校生活,虽然短暂,但却足够我回味一生。
一、我的同桌
我的同桌是伟,也是入学前和我一同分到同一个医院,同住一个宿舍四个月的伟。
她性格外向活泼,上课时不好好听讲,还打扰我不让我好好学习。爱调皮捣蛋的她,学习成绩可没输过我。
有时,对她很气愤,真想揍她,但她总会冲你天真无邪地笑,让你没了脾气。
如果你被她的外表迷惑,你就大错特错了。伟,其实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女孩儿。
她曾经给我写过一首小诗,是这样的:
今日同窗共功读,
朝夕岁月来相处。
人生道路虽艰苦,
你我互相来帮助。
记得你我同入伍,
同离家乡踏征途。
革命队伍来相会,
同学同住同甘苦。
我也回复过她一首算不上诗的打油诗:
一副天真孩子气的脸庞,
看上去真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可是,不了解你的人,
怎会知道你那才学和你幼稚的面庞是多么不相配。
我羡慕你的才华,
羡慕你的智慧。
你那丰富的感情使人陶醉,
你那甜蜜的语言使人欣慰。
我,多愿和你在一起,
常能看到你的笑媚。
你那伟大而平凡的名字,
就像天上的星星闪耀着光辉。
让我预祝你
在未来的道路上展翅高飞!
我和伟在学校期间一直同桌,一周七天,六天上课,一天八小时,一周有48小时在一起共同学习、成长、进步,当然也偶有打闹、闹点小别扭。
毕业后,她因身体原因,没有参加过战友聚会。所以没能再见她,在我的记忆里,她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二、血型测定
有一次上实操课,做血型测定。同桌二人互相采血,给发的检验用具也是超级的简单。
一人一个别针(你没听错,是别针,就是在百货商店能买到的那种,一片大拇指大小的玻璃器皿,上面画二个圈,一个圈标的是A,另一个圈标的是B,还有几个酒精棉球。这就是我们检查血型的全部设备了。
临床上检测血型,就是利用了抗原抗体的反应的原理来进行。
不同的血型,在红细胞膜上携带着不同的抗原。人体的血清中含有相应的抗体,利用抗原抗体反应的原理,就能够确定人体的血型。
给我们发的载玻片上,就是来自人体血清的抗A抗体和抗B抗体。
我和伟是同桌,互相用别针刺破耳垂,操作前一再嘱咐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心是这么想的,可是手却不听使唤,下手太轻,不出血,下手太重,又挺疼的。
取好外周血后,分别滴在抗A血清和抗B血清上。观察肉眼可见的凝聚反应。
如果只与抗A抗体的血清发生凝聚反应,那么就是A型血。如果只与抗B抗体的血清发生凝聚反应,那么就是B型血。如果和二种抗体都发生反应就是AB型血。如果与这二种血清都不发生反应,就是O型血。
我的检测结果是B型血,伟的检测结果是AB型血。
上完实操课的后果是,我们的双侧耳垂都惨不忍睹,出现了红、紫、肿、痛。由于操作生硬,再加上消毒不规范。大约过了一周后才慢慢恢复正常。
虽然做出了血型测定,但却对自己的检验结果深表怀疑,而后再次通过医院的检验科验证,我的血型测定确实是B型血。这说明那次简单的血型测定还是正确的。
三、生理课的尴尬
记得给我们上课的是一位30多岁,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精致的张教员,他教我们生理课。
他的妻子也是我们的教员,教我们病理课,但外貌却不敢恭维,我们私底下议论,不知他们是如何成为一家人的。
那一天上课的内容是人的生殖系统,这当然要讲男女的生殖系统的差别了。
在80年代,没有资讯、没有书籍、没有网络,家长也绝口不提男女性别后面的问题,似乎一提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人们对有关性的问题都讳莫如深的,更别说了解和懂得了。
一方面我们受大人们态度的影响,自己也觉得关注这些是不道德、不健康的;可另一方面,我们又想弄明白这个被整个社会回避的话题。
尤其是对这些正处于青春发育期人来说,想知道,想了解,想学习,但却不得。幸好我们学医,应该可以正大光明地了解自己了吧。
可是,我又想错了,腼腆的张教员讲得含糊不清,我们听得也是稀里糊涂。
当讲到男性生殖系统的组成时,张教员说男性生殖系统是由外生殖器(阴径、阴囊)和内生殖器(睾丸、附睾、输精管、附属腺体)组成。
讲了一堂课,我也没听明白,上课时没敢举手发言,怕同学笑话,下课时,看张教员还没走,我就挤过去问教员:“睾丸和附睾在身体的那个部位呀”,张教员听完我的提问后,原本白皙英俊的面容,腾起火烧云一样的红,只见他,低头收拾教案,对我说,好好看看书,然后就像躲瘟疫一般,逃离了教室。
望着张教员匆匆远去的背影,我和周围的同学不知所以,面面相觑,只好回去看书喽。
中国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几千年,关于性教育问题,一直是社会的敏感问题。
时至今日,虽然人们的观念已经有所改变,但公开谈论,还是被认为有伤风化。
好在现今是互联网时代,一切疑问都可以上网搜到答案。
四、抓流氓
我们女兵宿舍统一在教室的楼上,通往二楼有一道大门,熄灯后,大门是反锁上的。没有人可以上得来。
当时,我们全队人员会轮流去食堂帮厨,轮到谁时,就要早上四点多起床去食堂帮厨,而早起的人,是第一个打开我们大门的人,之后大门就是敞开的状态。
一个夏日的清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我们正沉浸于梦乡之中时。被一声惊恐万状的呼救声惊醒,我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翻身坐起,奔出寝室。
这时走廊里已经聚集了各个班的人,互相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谁在呼救?
一问才知,因大门打开,上来了一个流氓,正好有一个小女兵在如厕,看到一个男人进来,给吓坏了,才大声呼喊的。
当时一班的班副听到呼救声第一个冲了出来,手持铁锹,只穿了一件背心和短裤(部队发的黄布齐头短裤),就追了出去。
一班班副曾经是一名篮球运动员,她一直追到院墙处,但还是差了一步,让那个流氓翻墙跑掉了,悻悻而归。
遭遇的小女兵,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但队领导一直严格保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她是哪一位。
而后,我们也加强了防卫,在早起去帮厨时,将大门反锁上,六点再过来开门,至此,就没有在发生可疑人员混进来的事了。
五、建菜窖
我们学校所在地的院子里,有一个废弃的游泳池,队领导想把它改成一个菜窖,这样我们冬天吃的青菜,就可以储存在菜窖里。
周队长带领我们,利用课余时间,修起了菜窖。当然不用挖土了,就是利用原有的泳池,给它搭个棚顶,占泳池的1/3面积吧,经过几天的搬砖运瓦,终于完工了。
当我们走出菜窖,爬上泳池,刚要集体欢呼一下我们的劳动成果时。只听哗啦啦一阵砖瓦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我们全体都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我们刚刚完工的菜窖,顷刻间,化为一堆瓦砾,堆砌在泳池的底部。
我们震惊、惋惜、又惊魂未定,为了付出的劳动,付之东流,为了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菜窖的塌方正是时候,我们幸免没有被埋在里面。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当成家以后,分的房子有仓房和菜窖,而菜窖我是轻易不敢下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次菜窖的塌方,给我留下了心里阴影。
六、集体哭
看到标题,你一定很奇怪,怎么军人还有要求集体大哭啊!其实不是这样的,而是真情流露使然。
曾有过二次集体大哭,第一次是我们在军校学习期间,离开家乡过的第一个春节。
作为中国人,我们都知道春节对每个人的意义。就是时至今日,当春节来临时,浩浩荡荡的返乡大军,都会见诸媒体报端,甚至一票难求。
对我们这些从军的兵而言,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让回家、不给放假,我们只有服从。
但服从后,并不等于不想家,不想念亲人。
于是,在大年三十那一天,虽然部队食堂包了饺子,多添了几道菜。
食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但思乡之情,却在回到寝室时 ,集体爆发了。不知是谁先提起的话头,讲起了去年在家过年的情景,这无疑像一条引线,勾起了全体的思乡之情。
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刚刚离开家的16岁的小兵而言,刚开始时是无声地落泪,后来不知是谁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一个班有九个小女兵,三个老兵,老兵们虽然经历过风雨,但无奈也被我们感染,从劝慰到陪哭。
哭声引来了队领导和教员们,逐个班进行劝慰安抚,真是操碎了心。我们也害的他们没有好好地过个年,都从家人身边离开,过来做我们的思想工作。
第二次集体哭,是毕业要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之时。
相信每个人都会经历过这样的离别 ,比如中学毕业,大学毕业,那些和你共同学习,在同一寝室一起生活过的同学,当离别在即时,任何语言都无法描绘此刻的心情。
当《芳华》上映时,为什么那些现役军人或者退役军人都会排着队去观看。因为,电影里描写的场面,他们都曾经经历过,那也是每一名军人的芳华。
尤其当看到文工团解散,最后的聚餐宴上,他们手上拿着绿瓷茶缸,互相敬酒,互相道别,相拥而泣时。
作为一名退役军人,感同身受,任由控制不住的泪水肆意流淌。
现在想起第二次集体的大哭,就是在即将毕业离开军校时,我们每一个人,包括队领导,教员。
依依不舍的是战友情,即将离开了,和你一起学习、同吃同住的战友,550个日日夜夜,怎能轻易地画上一个句号。
今日此一别,见尔当何秋。离别在今朝,临感忽难收。
总有些时光,要在过去后,才会发现它已深深刻在记忆中。
多年后,在灯下的晚上,蓦然想起,会静静地流淌过心间,眉眼嘴角会现出不经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