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孤单了,像暗夜里无人观赏的星,像散场后不知不觉的灯。
我第一次听他唱歌是在酒吧里,老狼的《情人劫》,木质桌子和黑啤酒的味道让我一下就记住了他的声音,温柔低沉,绵长的灰涩。尽管之后听每一个民谣歌手的声音都是这样,但当时的确不可置否地记住了他。
他唱尧十三的《北方女王》,唱万能青年旅店,唱达达,啤酒之间都是他撩动心弦的旋律。
他唱完就来我们桌聊天,桌上一个作词人跟他是多年好友,交谈中我知道他是长沙人,一路旅行一路唱歌,终于在北京定居。在这之前,我不曾见过那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也不曾拥有过一个自在如风的爱人。
秋叶纷飞的季节,我们牵手了,他长我九岁,我叫他老阳,我晚上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一定是爱你和晚安,在每一个刮风的日子里我都会躲进他大衣里依偎着他,他演出的日子我总去捧场,有时我们赶着最后一班地铁回家,站台上只有我们两个等车,他从背后抱我,把头埋进我的围巾里。我们在落日余晖里穿过胡同逛小店,在斑驳的车声灯影里找夜宵。
我加班的时候他去接我,隔着马路他笑着看向我,人潮涌动我只看见了他。
我半夜撞到脑袋他会迷迷糊糊地朝着我的方向抱过来摸着我的头。
平常就很沉默的老阳,只跟他们圈子里的人谈的热,带他见我朋友的时候会有一点害羞,像个大男孩。
我感叹他一支烟就能写好一段旋律的才华,感动于他每一次演出时的惊喜,他有时接电台的活儿,有时给一些新的杂志社投诗歌。
直到他开始问我问一些美女同事的微信,我的小情绪就开始泛滥,他解释酒吧需要一些漂亮姑娘陪酒,我说不必了她们都有正经工作不需要赚这种外快,他黑着脸问我,什么叫这种外快,在酒吧里工作不配跟你这种正经人有交往呢,我不想解释什么于是不欢而散了。
他的好友里太多我要盯住的人,软萌机灵的承怡妹子,洗完澡的自拍总会发给老阳,我生气的时候他就会说只是拿她当妹妹,她那么小就出来漂不容易。前女友陈姑娘,动不动就在朋友圈互飙情诗,陈姑娘寄一封过往给爱过的阳光,老阳回一杯忧愁敬不散的陈年。
后来偶然见看到他屏幕闪了一下,是陈姑娘发的,现在好吗。他回答:你是我最用心交往过的爱人。陈姑娘说:足够了。我积攒了很久的怨气一触即发,他也对我诸多不满,我们大吵起来谁也不让。直到我问起他是否想过我们未来的打算,他缄口不言,我大哭着叫嚷着让他说话,他冷漠地像另一个人。
最后一次听他唱歌是朴树的《傻子才悲伤》。
那天我怀着最后的希望去他驻唱的那家酒吧,他唱完下台后,怀里又是张新的面孔,我发短信给他,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他说:你是我最用心交往过的爱人。
我起身出门,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