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可以跨越星河。” ——题记
雾汽在江边弥漫,刚下过雨的城市覆盖着一片凄凉。
“嘀嘀嘀-”数辆汽车鸣笛,噪音震耳欲聋。
“哔-------------”一辆蓝色奥迪车内,车主颇有些不耐烦地调换着收音机频道。
“最新路况播报:x市(本地)连通y市的高速公路上,于今日下午2点14分发生一起连环撞车事故,……”
“真悲哀。”男人因不耐烦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眼神里流露出怜悯,有一时的出神。
他右手撑着头部,感觉脑子里有轰鸣声在回响。
那些往日的伤痛场景,历历在目。
年幼时他也经历了一场车祸,那副画面,其实有些不痛不痒,因为他只是被温柔的臂弯保护住,他感受不了太多的疼痛,他只听到妈妈温柔的呵护,“这只是一场噩梦……”
所以,他闭上了双眼,期盼着噩梦早些醒来,早些……
可是,噩梦从未结束。他是他们家幸存下来的唯一一人,而他的爸爸妈妈全都在车祸中不幸逝世了。那年,他六岁。
长大成人的他深深记着那最后的美丽的谎言,每遇到相关的事情,他总是泪目。
可他依旧要坚强,因为他记着小时妈妈说的“是噩梦”,所以……一定……会醒过来的。
副驾驶的男人西装笔挺,像是等待一个重要的商业会议。他细心观察着身边人的情绪,内心默默叹息。自幼家庭幸福的他当然无法深切体会到家庭不幸的悲痛。
他将一只手搭在无助哭泣的男人肩上,没有任何言语。
沉浸伤痛的人唤作张熙城,默默安慰的人叫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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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散乱一地的废旧纸张,杨齐眼色微冷。
一个女秘书正慌乱的收拾着地上的痕迹。 “…经理好。”
杨齐挡过身后的张熙城,脸色非常不快。 “我才离开了多久,怎么?”
“算了吧。”张熙城略带疲惫的嗓音依旧不失温润。
“你先出去吧。”杨齐看着神情紧张的女秘书,通过张熙城的话心里升腾起一丝不悦,但是他丝毫没有表露,吩咐出豁达的命令。
在真皮沙发坐下的瞬间,杨齐道:“你又护着外人。”
张熙城露出齐齐的大白牙,道: “都是公司的不是吗?怎么会说是外人。”
“可……”在我眼中,只有你不是外人。杨齐没有说出后半句内心的心理活动,他改变了一下话语,回答张熙城:“对下属,就应该严谨点。”
“那,我也是你的半个下属,放过我放过我!”张熙城毫不避讳地开着玩笑。
“你,更是我的朋友,甚似亲人的那种。”杨齐突然眼中饱含深情。张熙城不由自主点点头。
张熙城自小便是杨齐的朋友,他们称兄道弟,杨齐父母与张熙城父母关系甚好,杨齐父母看着张熙城出生成长,而直至张熙城六岁那年张熙城一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杨齐父母心地善良将张熙城接济抚养,但到张熙城十三岁那年,杨齐一家面临经济困境,不得不选择放弃抚养张熙城,为张熙城找好下一个愿意接手的人家后送了出去。
张熙城就和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年人相依为命,但很不幸的是,老年人在张熙城十八岁那年因癌症去世,老年人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从此,又只剩孤独的张熙城一人带着过去重叠的遗憾在世上存活。
在二十岁大学生涯的一天,他在校园讲座观众席上偶遇了杨齐,那个给过他温情的男人。
恰逢时机,他在他隔壁,恰好抬眸,是万丈星辰。
之后,张熙城和杨齐形影不离,以兄弟相称伴在左右,而自从张熙城重遇杨齐,杨齐身边再无女伴,张熙城从未察觉,只是一本正经地吐着口水,“你说是不是我魅力太盛把你的光芒掩盖了?怎么我听说在我没认出你之前,你身边可多小姑娘了。”
杨齐只道一句,“是。”
以张熙城的三叉神经,定是感受不出杨齐话语中的真挚,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乐呵呵地笑道:“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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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扫把星?”这天,是抚养张熙城的爷爷的祭日。
张熙城刚从爷爷的墓碑林区回到杨齐的办公室。张熙城呆坐了很久,就是这样一句开口。
杨齐神情微征,他丝毫料不到一向开朗的张熙城会有这么悲观的想法。立刻道:“不是,当然不是。”
张熙城嘴唇微张,却没发出任何声响。他的眼眶略带红丝。
“平日英俊潇洒的你,今日怎么如此颓丧?可一点儿都不张熙城。”杨齐深思许久,憋出一句不常见的夸耀人的话。
“噗嗤--”张熙城不知为何地笑了。他想,也许,是因为好哥们尽心力的安慰让他感知到的温暖吧。
“笑啥?”杨齐无知的眼神仔细盯着张熙城的瞳眸。“我没讲冷笑话吧?”
张熙城脸上笑容不减,反而加深,道:“没有。”
四目相对,杨齐竟是一刹时失了神。
张熙城对杨齐是一个字:义。
杨齐对张熙城是一个字:爱。
本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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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一个扫把星。”张熙城自嘲笑得很大声,他现在的面部表情像极了疯子。
在接受完警察的调查以后,他伪装的一切较为平静的情绪都坍塌了。
今人痛苦的回忆里,那个护士用她那常用的悲哀腔调对张熙城宣布:“我们很抱歉的通知你,因为头部流血过多,病人抢救无效死亡。”
张熙城崩溃地闭上了眼睛,“妈妈,是梦吗?我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你也不用太难过了,我看得出来,你看起来表面十分平静,但是你内心一定非常难过,难受就多想办法排解,不要自己憋着。这起事故,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行驶在你们左方的大众司机醉酒驾驶,大众向右偏转撞向了你们,玻璃的碎渣划破……”刚才在警察局警察说的话又在张熙城脑海播放。
“没有……关系吗?”他想,那天他们原计划是去谈一个重要的项目,然而张熙城当天不幸发现自己发烧了,38.9摄氏度。
杨齐听到消息,就急忙地放下当日的行程,送张熙城去医院。而去医院的途中,不幸发生意外,杨齐身亡。
三个小时,张熙城哭够了,喉咙嘶哑得疼痛。他翻开警察带给他的杨齐的遗物,因为上面有一页写着:若有缘,熙城会看到。
本子上密密麻麻写着杨齐对张熙城的点点滴滴,算是……日记本吧,张熙城很细心地观察到,连他和杨齐未相见那些天,都写满了杨齐对张熙城的思念。
张熙城翻看日记时半流泪,半欣喜。欣喜的是杨齐的深厚情谊,流泪的是张熙城这一刻才深刻感受到。
最后一页,张熙城目光呆滞盯着最后一页看了好久好久。
那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重遇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喜好,是张熙城。
虽不露骨,但也足够明白。张熙城沉浸在回忆中很久,他忽然笑了,笑容像杨齐还在时那样灿烂。
“我不是一出生就喜欢男生,但是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女子之后,发现只有男生之间才能建立最珍贵的情谊,所以我喜欢男生,懂吧?”张熙城忽然想起一次高谈阔论后杨齐说的话,当时的节奏是各自满嘴跑火车,而杨齐突如其来的一句真诚的话自然会被大大咧咧的张熙城当作一句玩笑带过。
当时张熙城说:“你就吹吧。”
城市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张熙城来到城市的江边,没有带任何雨具,他想,他是来看江的。
江在夜的灯光下扑朔迷离,浪涛不大却足以淹没一个人。
张熙城没有向死亡迈出那一步,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他知道,他是一个扫把星,他如果去陪杨齐,杨齐在那边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于是,张熙城回归正常生活。
三年以后,张熙城娶妻生子,过上了看似令人羡慕的美满生活。
听过他身世的人都说他真的很乐观。
张熙城四十岁那一年,被查出患有精神疾病,他幻想杨齐仍能跟他通过脑电波沟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