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甲:我是一个脑瘫,20岁,因为出生时母亲难产,造成我智能和运动发育障碍。我说话迟,理解能力差,算IQ可能不到70。自从5年前开始出现幻觉,说来你们不信,我经常能听到一些很神奇的声音,比如,小鸟的叫声好像是和我说话,有时候它们是在夸我,说我今天碰到村里美少女小丽对我有意思,我很高兴。但更多时候,它们说我无能,懦弱,说我我今天又被邻居二狗子欺负的时候没有打回去,不像个男人。我很生气,有时候在村子里乱跑,因为我想躲起来,我害怕看到我妈妈那张布满风霜的脸还有她看到我时愁云惨淡的眼睛。我想活着,活得有尊严。可是,大家都把我当成傻子,一个笑话。我有时想好好骂骂他们,你们以为我真傻吗,我厉害起来连我自己都还害怕。电视里那个相声演员周云鹏,说起话来还不就是我这样的结结巴巴,斜起眼睛翻着白眼,还不是一样说着说着把你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类逗得哈哈大笑人仰马翻。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我有的是天分。可是,天上的云也好,地上的蚂蚁也好,都只关心他们自己的事情,除了每天来村头接我的妈妈,其他人要么当我是空气,坏起来的还拿石头扔我,我是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等着吧你们这些愚蠢而势力的人。如果我能得到一本武功秘籍打通任督二脉,炼成绝世武功,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们打翻。因为我的暴力倾向,被家人送入这个精神科病房,我每天做的事就是吃药稳定情绪和改善幻觉,有时做做心理治疗, 一开始我害怕穿白大褂的医生,慢慢的我也能和他们谈谈我内心的想法,有时我还给他们画画,画大卡车是我的最爱格拿手绝活,连他们的主任都竖起大拇指夸我画的太好了。我很高兴。
患者乙:我是一位抑郁症患者,作为公司前高层,三年前的挚友意外离世让我我无比痛苦,自责。我认为挚友的死跟我有莫大的关系,是我害死了他,虽然别人总说他是雨夜超速撞上围栏死掉的,可是如果我那天没有和他发生口角,抨击他的案子做的就是一堆垃圾,他肯定不会心烦意乱出了事。还有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他们,他们还那么小,就有我这个不正常的爹,原本可以享受小康的生活,但因为我的疾病,让他们的童年蒙上阴影,每天活在恐惧之中。还有我的父母,我愧对他们,他们把我养大,可是我不说光宗耀祖,现在连基本的体面都被碾成粉末。他们不说,我能感受到二老的担心和辛苦。我想过死亡,很多次深夜里看着天台上依稀的灯光,我很想一了百了。可是,我还是有畏惧,我不怕死,当我每次差点做傻事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熬过去,熬过这凌晨三点的死亡诱惑,我还有机会走出来。很多人劝我,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走出来多和他们哥儿几个打打球,爬爬山,兴许就好了。但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感同身受,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能懂。就像没有发过高烧的人不会不懂高烧40度的感觉。抑郁症让我像一个高烧不退的人,每天昏昏沉沉,纵使妻儿父母在我面前各种想尽办法让我放松,逗我开心,我依然觉得生活索然无味,有时还会伴随坐立不安,寝食难安。这生命的绳索已经把我的脖子越勒越紧把我弄得快要窒息了,我来到了病房,吃了半个月的药物和几次无抽搐电疗,我的心情居然开始好转,我头顶上积压数年的乌云突然被一道金光拉开一道口子,一双大手把我从泥泞中稳稳托起,我又有了生的欲望。
w医生:地球又一次公转一个周期,历经365天,春夏秋冬四个季节,24个节气。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襁褓中的婴儿学会独立行走和咿呀学语,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开始独当一面。一切都在改变。作为精神科医生,我看过太多的人世间的悲剧,有人车祸重伤保住性命却成了傻子,有人年纪轻轻就精神异常心理痛苦。我们前辈说过:患有精神心理疾病是不幸的,到如果硬要排出个好坏来。那些没有自知力的精神分裂症和躁狂症最好,因为开心,活着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而且茫然无知。而有自知力的神经症是最可怜的,因为他们的身上大小毛病都被这种疾病无限放大,强迫症患者总是会掉到反复做某件事的坑里,明明知道没有必要,却难以摆脱。焦虑症患者则惶惶不得终日,甚至会感到大难临头,濒死挣扎。
在疾病面前,众生皆苦。医生,就是医治人,抚慰人,让人“”的人。不仅是“生”,还要好好生,体面而有尊严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