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在图书馆闷了整七天,手机接到朋友关切的短信:再不出去,要出事情了!
内容充满关心,语气充满命令,看来必须从命。
收拾好不算精致的皮囊,选出那件久违的黑色外套,挺起胸膛,拉门而去。夹在匆忙移动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气氛又变得祥和。大概是周五的缘故,上班上学族兴奋地讨论周末的计划。转头望向窗外,才发现已经日落了。夜幕潮汐般涌来,若即若离,一股暗色调上的悄无声息。落日,从赤橙浓艳收敛到淡淡的橙,似鸡蛋白与鸡蛋黄衔接的交界,再到液态宝石一般的晶莹蓝色,即便是见怪莫怪的本地人也无法选择忽略这份末日绝美。
分神又开始想些事不关己的事,回神时夜幕已拉上,星辰初现。
所到达的街区修在有些坡度的小山丘上,马路修得笔直,两边迷你的小屋紧凑相挨,排到坡顶。这迷你的方寸之间,家家户户围上了不过四五米的围栏,刷上精心的颜色。围栏里是迷你花圃,绿草如茵,一张小桌,两把小椅,可以想象两位一把年纪的白人老太太手握茶杯,一边回忆青春一边喝着下午茶的景状。我们一路小跑到小山丘顶上,一阵秋风流淌过畅快的马路,抚过我们的肌肤。相当凉爽,毫不觉痛,只有快感的兴奋。一阵又一阵的相继袭来,抚过全身。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市中心。高楼林立,几年前刚来时还只有一座高楼傲视群雄。现如今最好的风景,反倒是两公里外的小山丘上,可以吹着习习凉风而隔岸观火。漫天星辰,点闪疏忽,几天前说有流星雨,多希望今晚能出现,许个一夜暴富或者娶个绝世美人这样的愿,至少能换来今夜踏实的美梦。
夜色已深。绝大部分的饭店都已关门。街上的夜店亮起霓虹,衣着暴露的女郎与身着紧身衬衣的男子在一片轰隆电音里歌舞升平。
真正我们要拜访的是一个叫做“INES BAR”百年酒馆。安静地躲在街道的一隅。拉开玄色木门,一曲轻松的swing Jazz写意入耳,cole porter的曲风。暗色的氛围里弥漫着红酒的醇香,橄榄油的清香以及前来约会的恋人身上是香水味。只有几点烛火与几份灯光,原木色的古旧长凳长桌在昏黄的灯光下佛光返照,一片祥和放松的典雅。酒保安静地擦拭着玻璃杯,来自哥伦比亚的女服务员热情地安排我们坐下,努力捋直舌头与我们交谈,但说出来的英语依旧是打着旋儿的拉丁美感。可惜我不懂酒,说只爱喝带些甜味的。她特地给我推荐了一款店主刚从意大利寄过来的樱桃酿葡萄口味。老江湖的意大利店经理一看便知我们有些饥饿,连忙送了两份烤面包配干盐和橄榄油。
饭饱而酒未足。再续半杯,对着窗外的夜色致意。被酒馆的这份暗淡感动。原本夜就是寂静的,如今浮躁快节奏的时代下更显珍贵。店主必定是个有情怀的人,不匆匆追随商业挣快钱,而是选择如此一份岁月静好。微亮的烛火染红了恋人们害羞的面庞,口红这时都略显多余。微弱的光线透射酒杯,红色的质惬意游走翻转。慢慢饮下一口,酒精滑过舌尖,游过舌面,在舌根出分解出芬芳。一股缠缠绵绵的快感漫上脑海,若即若离的一瞬间,像是脱离肉体的束缚,脱离记忆的诅咒,轻松畅游天地。酒精确实有千番罪过,为数不多的好处不过是短暂逃避现实。虽不能治愈,却有止血功效。
回去的路上,想起最初的暗恋,想起她嘴角唇边那颗小小的黑痣,如星如月,美丽可惜高耸入云。想起她的那份清高不凡,或许正是她的那份暗恋,勾起我对文字最初的强烈热情。今年再见,判若两人,似从天堂堕入凡间。也不必疑问,生活的重担前,诗词歌赋只是空中楼阁。我是个痴人,爱做痴梦。若眼前的事实真的如此不堪,血淋。我还可以摘下眼镜,用近视眼的模糊笑看朦胧。
抬起头,夜色温柔。清风过梧桐,蔚蓝的液态美。天地悠悠,已然很美。怆然泪下后,还要继续努力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