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为伍35——情绪的大爆发——医患关系

写这一章,我其实还是挺纠结了,感觉会把医生和病人都得罪了,不过我还是打算写写,文中的观点仅仅是我自己的观点,肯定带有偏见,各位看官就当看看过把眼瘾就过。
文章的主角主要不是我,是跟我一个病房的一位老太太,她本来好好的,突然一天起来上厕所,就那么一会功夫,下半身就不能动了,送到医院来,医生拍了片子才知道背上有个瘤子压着脊髓神经,导致下半身不能动。
我当时想这是肿瘤科的事情,其实最好是去肿瘤医院,但是这家医院联系的是积水潭的肿瘤科的大夫来做的手术。倒也不是说这样不对,我们不能说积水潭医院的肿瘤科就不行。手术之后,在背上会插两个引流管,主要是为了把创伤口里的瘀血引出来,以免出现术后感染。
老太太手术后的状态还是不错的,虽然下半身还是没有知觉,但精神头还是在那的,在引流管的出血量达到50ml以下之后,医生基本可以考虑拔掉引流管,剩下的积液就可以让自身的循环系统自己吸收掉。
问题就出在拔掉引流管之后的不久,老太太开始发烧,全身颤抖怕冷,医生开始查血,让家属拿冰袋物理降温。这样维持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原因,老太太的病情在加重中,病人,加上难受中,家人也按照医生的治疗方法在治着。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病因,这是个麻烦的问题。
老太太发烧那会正好赶上放假,忘记是周末还是国庆了。反正等到医生真正找到病因大概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查血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然后查背后伤口的组织,发现是术后感染了。
这个时候考虑给输更强更有针对性的抗生素,这个事情差不多下去了之后,老太太开始感觉到肚子胀,医生让灌肠、吃健胃消食片、吃流食等等。但是老太太的胀肚问题一直没有解决,而且一胀肚就感觉疼,喘不上气。这个时候,就让医生开止疼针。打了止疼针能够好点,但这有点治标不治本,因为不知道老太太为啥会胀肚。
而老太太的女儿不同意老太太一疼就打止疼针,觉得这个就只是种心理安慰,对她的身体并不好。某一天夜间,老太太的主治大夫下班了,留下的是值班大夫,一位姓王的医生,老太太又开始难受了,王医生一来看了几眼,聊了几句,然后听从老太太的意见,准备给她开止疼针。老太太的二女儿拦着问道:“具体是为什么会胀肚,一直没有找到原因,就这么光开止疼针啊?”
开始的时候,王医生还在解释着:“病这个有很多原因,找原因总得一步一步来。”老太太的女儿说:“上次发烧都是到了4天之后才找到原因的。”意思是说:医生没有尽到责任。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老太太的女儿来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你们的家属生病了,你们绝对不是这个态度。”这句话本没有什么,只是说医生应该将心比心一些。但听到王医生的耳朵里却变味了,他突然大声地来了一句:“你可别咒我的家人,我家人怎么会生这种病呢?我们在这尽心尽力地,你咒我们家人干嘛?”看着那儿剑拔弩张的,老太太女儿也没说啥了。然后那个王医生就出去了。
王医生走后,老太太说:“你别跟他计较,到时候还把他得罪了。”老太太的女儿说:“我怎么敢跟得罪他,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将心比心些。”这个事情确实是委屈,双方都委屈,病人病着难受委屈,医生无能为力还感觉被诅咒了委屈,家属担心病人还要受医生的气委屈。谁都没讨到好。
不过我要说的情绪大爆发还不是这段,之所以说这段是因为情绪是有个积累的过程的。老太太由于背后感染又进了趟手术室,重现开刀再缝合,最终找到了老太太肚子胀的原因,胸腔有积液,这还是老太太的女儿在做腹部彩超时多说了一句说老太太肚子胀,又比划了大概位置,彩超的医生决定增加一项胸腔的彩超才找到原因,然后在前胸两边各安根引流管。这个时候,相当于老太太身上有四根管子,前胸两根,后背两根。
之后,老太太怕她折腾吵到我们,所以转了病房,我是在办了次出院再办入院之后,才又和她一个病房了。我进去的时候,老太太又上了一趟手术室。这都不是二进宫了,而是三进宫。但是老太太这次手术之后,背上的伤口并不好长,因为我们的背上本来肌肉组织就少,那儿两边的拉力也大,加上老太太身体不像年轻人那么容易长,各种原因导致,老太太的背后出现了空腔,里面的肉一直不长。
这天,主任决定给老太太背后扎针引出里面的积液,好死不死地这次动手的是王医生。王医生是个好开玩笑加心直口快的,他一来就对老太太笑着说:“这次我来给您扎针。”老太太可能那么喜悦,只是来了一句:“轻点,别弄得太疼。”王医生说:“扎针肯定都有点疼,你要是怕疼的话,不然就不给你扎了,你说扎不扎?”这句话是开玩笑的。其实他要是遇到我,可能我就一笑而过,或者也配合他讲讲笑话,不过那个时候,我心里也一堆的事情,也不一定。
老太太直接来了一句:“扎不扎,你是医生,你不知道啊,把你的领导找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想当时王医生一定非常莫名其妙。
其实当时老太太心里憋着气呢,医生一直来催医药费,但是老太太一直没治好,搁谁谁都得着急上火。倪主任来了,还有一位女的主任来了,老太太让她的女儿把床摇起来坐着,开始说:“他就是欺负我家没人,我没儿子,我要是有人,何必会受这种气。”
主任们肯定是各种安慰,让老太太不要着急上火。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岂是那么容易下去的,那个中的委屈都没人诉说的,老太太开始讲诉从一个能动能跳能自理的状态到躺到床上,连累两个女儿。讲她一直治不好,钱一直花着;讲两个女儿都出嫁了,要照顾家里还得来医院照顾她,其中一个都没工作了;讲一直催着交医药费,但是病一直治不好;讲王医生态度问题,就是欺负她没有儿子……
总之把所有的委屈难受都倒出来,她的两个女儿也在旁边默默地哭着。谁人不委屈?最终为了安抚老太太,主任让王医生来给老太太道歉了,主任还承诺说要扣王医生的奖金。具体扣没扣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反过来想想,王医生就不委屈吗?只是一句玩笑话,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大的一场灾难呢?
等到倪主任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我叫住他说:“你别让医生老是来催我出院,我已经说过等到我把脚底板的架子拆了就走,真没赖在医院……”说着说着,我的眼泪也下来了,是真的委屈。或许医生来催我,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但是这其中的隐形压力真的大得死人。
倪主任问我是谁催我了?我没说,我想着不能一下子把医生都得罪了,毕竟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很多时候,我们要好好讨好的反而是下面的人。倪主任安慰了几句,让安心地住着。
之后可能回医生办公室说了这件事,秦大夫问我:“你跟倪主任那告状了?”我说:“没有。”心里想着:好嘛,最终还是得罪了。
现在医患关系确实不太好,有许多人在站在医生的角度呼吁大家来看待这个医患关系。但是我想除了是真正的医闹,或者真有关系的人,那么谁敢真正地得罪医生,因为总有一天,你总栽在医生的手中,所以跟大众说医患关系,说要从我们的角度去尽量避免医患关系紧张。我想:是有点多此一举的。真正敢跟医生闹的,都不是普通人,而这个锅不应该让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来背。
并不是说患者就是无辜的,就想这篇文章中写的,谁不委屈,谁不难受?我想处理这个的最好办法还是那句:退一步海阔天空吧!都别互相逼着,谁人都不容易,病人干病人的事,医生干医生的事,仅此而已。
如果这篇文章得罪了谁,那么敬请原谅,只是写下我的所看所思所想而已。意见不同,我们可以多多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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