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机上签到,一眼扫到了十多天后的寒衣节。
寒衣节,每年十月初一送寒衣,为去世的亲人们准备一个丰满温暖的冬日。
我们很早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按说最是应该过这个节日的。不过老家的习俗女孩儿不上坟,所以小的时候这个日子都是看着爷爷带着兴奋的弟弟一路远去的。后来姐姐出嫁,我和弟弟上学,一个个离家远去,终于连古板的爷爷也不得不接受有时候得我陪他去上坟。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刚毕业那年。提前一天老爸就打电话提醒我十月初一早点回家。早早地请了假,初一清早我就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糟糕的是,那天的雾极大,车在路上走得犹如蜗牛。不用想也知道,心急的爷爷一定自个儿出发了。
回到家,奶奶嗔怪的说:“怎么才到?你爷爷走了有一会儿了。”来不及解释,我转身奔出家门。幸亏爷爷腿脚不好,追出去不远就看见了他的身影。我要扶他,他挣出自己的手,嘟哝着:“我自己能走。”
路西有我们家两座祖坟,我猜应该是我爷爷的爷爷们长眠于此。爷爷从带的纸钱里抽出薄薄的几张,招呼我点燃,还一边解释,也或许只是自己想起了什么往事:“俩大烟鬼子,叫他们自己挣钱花吧!”
南地的那一片坟,其中大部分我都认识。那里睡着我的太奶奶太爷爷、爷爷的哥哥嫂子们,还有我的妈妈和大娘。
爷爷指挥我去给我妈妈和大娘压纸烧纸钱,他自己则在坟间转来转去,不时喊我一声:“这个坟头都不是朝着这边的,你大爷他们怎么回事!”“纸都不是这样压的,这样压了让他们怎么用啊!”偶尔弯腰压一下被风吹开的白纸。他的姿势宛似游走于自己的庄稼地,或是自己的乡邻间。
走到太奶奶坟前,他慢慢地蹲下,一边点火一边喃喃:“这是你太奶奶,给她多烧点……”
压过纸,烧了纸钱,我给长辈们磕过头,该回去了。扶着爷爷,我们慢慢地往家走。到家跟奶奶说爷爷给太奶奶烧纸钱的事,奶奶也笑:“人到什么时候都是离他娘近(亲近的意思)啊!”
后来呢,离家远了,再没有陪我爷爷上过坟。再后来,结婚了,连回家陪爷爷奶奶的时间都减了一大半。再后来,有了孩子,带着他回家,还得劳烦爷爷帮我看着他我才能给他们干点儿活。
现在啊,爷爷奶奶也去了一年多了。不知道在那边,爷爷是否见到了他的妈妈。据说因为奶奶孩子多太奶奶一直很不待见奶奶,相濡以沫了一辈子,最后走都得一块儿的爷爷,是否学会了护着他的女人。
――谨以此纪念我去年三月十八号携手走了的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