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和孤独的炎夏

      印象中好像青春可以和夏天划等号,你会记得呼啦啦的电风扇吹出的暖风,男生看到前座女生白色衬衣下隐现的小吊带,慢慢换成了两竖一横的胸罩;女生不想去注意的邻座男生,脸上长熟了马上就要爆裂出白色液体的青春痘;以及无处藏身的好闻的荷尔蒙,暴走的性欲。

      这些躁动不安和夏天所代表的相遇和离别(谁让开学和毕业都是夏天呢),被所有青春片紧抓不放。甭管你有没有早恋,青春里有没有性早熟和堕胎,是不是跟不良少男少女有故事……狗血还狗血,观众们还不是一边骂着“这跟老子的青春有半毛钱关系”,一边把钱送进了制作商的腰包。这应证了@鹦鹉史航的一句话:

“青春果然是万能,可摊成煎饼,可拧成麻花,取决于你想轻薄还是想纠结。”

      回想下自己的青春,大概就是在宿舍里看着天花板无法入睡,忍受蚊虫犹如站在99年南斯拉夫的大地上等待不可预计的空袭;在泳池里来回翻滚只为游足8块钱的搏底贪婪,和吃了不到一半就已经化得不成样子的冰激凌……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孤独的炎夏。

      其实青春远不止于此,只是我们把重要的一不小心忘记,鸡零狗碎的却刻骨铭心。就好像那些夏天我吹着空调在书房埋头苦读的日子,妈妈在厨房里挥汗如雨,甚至有时候在餐桌上还吝惜那一句“好吃”,作为对她的回报。她总说,你喜欢就好了,喜欢吃就好了,过得好就好了。其实我想说,是你过得好,我就好了。

      我想起有次放假回家,我躲在自己屋里上网,却听到我妈在厅里边看电视边自言自语说着电视节目里的任何事“想想你看这个,好好笑喔”,那一幕,让我恍然觉得我的母亲老了。某年病后我妈关掉了原先辛苦经营的店,那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里她一个人待在家,只周一到周五的中午去帮朋友打点午托班,也赚点外快打发打发时间。我无法想象,在我爸外出工作和我在外求学的时间里,她是如何一个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这样的白天,她是不是常常这样跟自己说话?她会不会看到别人的子女承欢膝下时想起自己远在他乡的不孝女?她为什么动手术都不跟女儿说?她为什么老想着给女儿找个男朋友?

      我一直不觉得《至少还有你》应该唱给恋人,我看到吴青峰在演唱会上给妈妈唱《我只在乎你》到哽咽,我也想,如果哪天我有机会办演唱会,我会把《至少还有你》献给她,可能我也会内流满面,不因为伤感或者悲痛,只因为我看到她,心中的感动就会满满地要溢出来。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  有了岁月的痕迹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真心 你还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 全世界我都可以放弃 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哪里”

      这首歌红的时候,她还年轻,她日夜忙于工作,抱着对生活的无限希望。那时的她总在我耳边哼上几句,带着年轻女人轻松愉悦的曲调。

      过年的时候我再回家,长长久久地在她怀里摩挲,摊开的手掌看到愈深的纹路,她说我盘着头发看书的样子很像她,眼神里曾经的憧憬变成了现在的怀念,或者是对我的憧憬。我已经无法去想象,她是怎样用她的青春,浇灌了我的幸福。

      我很庆幸,母亲变老的过程,我没有错过。

      我也曾沉湎于自己那个好像可以把所有颜色唱成歌的青春,各种各样的诱惑。你摘下耳机看到不小心跟你对视的男孩眼里的阳光,灿烂了整个世界。青春里后来就没有后来的故事太多了,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的炎夏,乱个性能值回票价吗?你认为青春时候喜欢的人多灿烂啊,可是你在妈妈眼中才是最灿烂的呀。有一天我的青春也逝去了,我在我妈眼中,仍旧是个孩子,她把她的青春给了我呀。


公众号:不只是想想

——文艺女流氓,奇妙收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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