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目

首章：展望【序】

上一章：展望【七】

【八】

仅一柱香的时间，白凤就已经回到了城外树林里他原本离开的地方，却还是暗道自己来得晚了。

山洞外再无一个活人，只留下了满是杀戮的痕迹，折断破碎的兵器，深入泥土的箭弩，还有大群鲜血淋漓的尸体，有紫兰轩的人，也有那些守卫的，交织在一起，述说着这里曾经战斗的惨烈。

借着林荫，白凤藏好了自己的气息，眉眼微动，确认周围确实没人埋伏，白凤才逐渐从黑影中现出身形。探查现场后，白凤发现有大量的脚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步伐跨度大而有力，显然是在追人。白凤不知是否还有人活着，但是他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腾飞而去。

呼啸的风声带来了远处微弱的嘶喊声，白凤便知这场战斗还未结束，身影变得快了几分，白凤向着声源处迅速靠近。

绵延的树林之中竟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空地，层层身穿铁甲的守卫一圈一圈的包围着正中之人，没有留下一丝空隙，手中的箭弩已上弓弦，蓄势待发。他们显然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人逼到了这片空地之上，没了树木的遮挡，任她们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

白凤半蹲在包围圈外的树林之中，手已经不自主的握成了拳状，他对韩国最强士兵铁甲卫的出现感到无比的震惊，照理来说这些人是韩王的直系下属，断不可能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如果不是韩王的命令，那就只能说明那个设计一切想杀死卫庄的人已经拥有一手遮天的能力了。

顺着铁甲卫的身影，白凤看向了包围圈中那抹紫色，紫兰轩到最后竟只剩下紫女一人还活着了。不知为何，铁甲卫的人似乎暂时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这么不动声色的包围着紫女。

“紫女姑娘考虑的如何呢？”似乎是铁甲卫头领的一个人突然对着紫女开口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或许我还能在将军面前替你求个情，留你一条生路。”

将军？白凤眉心猛然一蹙，果然是姬无夜，但他们竟然认识？白凤看紫女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几丝疑虑。

紫女眉目冷淡，嘴角却带着三分的笑意地说道：“多谢大人。”

铁甲卫的首领不禁笑了笑，向紫女走近，嘴上还轻蔑地说着：“这样就对了嘛，也不妄我这么看重你。”

说完，手已经不自觉的抵住了紫女的下巴，目光沉迷在了紫女绝美的容光之中。紫女顺从的让那个头领抚摸着自己的脸，听着那人自顾自发出微微发颤沉醉之声：“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看着周围原本警戒的铁甲卫都开始微微放下兵器，白凤一时有些震惊，紫女的行为比看到铁甲卫的出现更让他措手不及。他早已明了弄玉口中那个值得让自己付出生命的人是谁，却不料那人现在却……白凤骤然咬了咬下唇让自己清醒过来，打断了自己原本的思绪。或许有什么是他现在还看不到的，白凤默默在心里替紫女开脱，他不相信紫女会这样选择，于是没有挪动半分，白凤依旧停在树枝上，强迫自己直视着眼前这一幕，手却微微被握出了虚汗。

突然，一道剑穿过人体的刀刃响声，证实了白凤的想法。却让周围的铁甲卫震惊不已，一时不知所措。

紫女手中的链剑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个头领的身体，又不带丝毫犹豫的抽了出来。那人腿一软，直直地倒在了血泊中，眼睛瞪大的看着紫女，艰难的发出声音：“为……什么？”

紫女脸上的笑意依然在，声音却冰冷的像剜人心的刀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拒绝。”

地上的人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他的心急害死了自己，因为紫女一开始就只说了谢谢他，却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而他因为一时急不可耐，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链剑穿心而过。

“记住，有些时候，不要轻易相信女人的话。”紫女眼角微微一挑，带着三分娆媚看向周围的铁甲卫。

紫女的话让周围的铁甲卫反应了过来，众人的心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放箭！数百根的箭弩迸射而出，带着破空之势，从四面八方冲向紫女。

紫女手上一动，链剑蜿蜒扭动，而她眉目冷淡，眼中掠过星点讽刺，剑刃兜兜转转盘护在自己身边，挡住了纷杂的箭羽。

白凤神情复杂的看着在箭阵中的紫女，她身上早已负伤累累，现在却又出言激怒这些铁甲卫，而且还干脆利落的杀了他们首领，她难道在求死不成。白凤心猛然一紧，明白了几分，难道是因为紫兰轩的人都死了，而卫庄也已经全身而退，才让她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吗？白凤突然想到了那天的弄玉，即使再没有解药也要编一个解药出来骗他。

其实紫女的伤比白凤看到的还要严重几分，她已失血过多，却一直还在妄动内力的去抵挡，去攻击，导致内伤不断。紫女只觉自己脚步越来越重，便已知自己绝无逃生的机会，只是她不想落在他们手里。所以，看着这满天箭阵，紫女的手一停，没再抵挡了，这时候对她来说，死才是一种解脱。她从不后悔来救卫庄，只是觉的愧对紫兰轩的姐妹们，所有人都死了，她也好累了，她好想休息。

满天箭阵如繁星点点，紫女脑中突然出现了韩非上次帮她挡箭的身影，这次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了，紫女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脸上尽是安详之情。

箭的呼啸声滑过耳边，没有想象中的痛苦，紫女皱了皱眉，微微睁眼，却直愣愣的看到了那个用羽阵挡开箭弩，赫然站立在自己前方的白衣少年的背影。

“你还回来干什么！”紫女淡紫色的眼睛骤然睁大，语气中带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怒气。

“带你走……”白凤咬了咬牙，闷声回答着紫女的话，强行使用羽毛破开箭弩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些，再加上长期被姬无夜所派来的杀手日夜骚扰所留下的未愈内伤，白凤只感觉自己气息一阵不稳。

紫女听出了白凤内息不调，一把将他拉倒了自己身后，链剑重新游走，盘旋在两人身边，挡开了飞来的弓箭，却没有回头看白凤一眼，紫女冷言：“这是我的选择，虽死不悔。”

“那现在…也是我的…选择！”白凤捂着胸口喘息着，却倔强的直视紫女的背影，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选择的机会，或者有机会时，总有人事先就替他做了决定，但是这次他终于能替自己也选择一次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不后悔，因为他至少曾经为此努力过，为此付出生命过。

以前的白凤，就像算盘上的珠子，别人拨弄一下，他就动一下。而现在的他却是主动选择留下，无论这个选择是任性也好，逞强也罢，至少他愿意为自己现在的选择付出了。白凤声线微颤，沙哑中闪过一分悲涩：“那次我没能救得了弄玉……这次我一定要……”

“弄玉不曾怪你……”紫女蓦然打断了白凤的话，话中带着几分萧然地叹息道：“我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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