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长生|牌楼

牌楼

锲子

今年开春,生活中的琐事像春湖解冻后湖水泛起的泡沫,终于浮出水面。一天午后,我关掉了手机,独自开车出门,想要去散散心。

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黄河旁的一个村子,村子很小,就和这个地区、这个季节所有的小村落一样,唯独不同的就是村口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牌坊,看上去很古的样子。

我觉得很好奇,这样不起眼的地方,难道曾经有过什么值得一书的故事吗?要知道牌坊一般都是古人用来纪念或者表彰什么人、什么事才能兴建的,而且好像还必须得到官方的许可才行。

将车子停在一旁,我静静地仰视着这座建筑,用手摸上去冷冰冰的,我不禁哈了哈手。

这时,身边有人说话“小伙子,觉得有意思?”

我回身望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灰白的衣服,黢黑的脸膛,看上去是当地的农人。

反正闲来无事,我又不想很快折返回那纷扰的俗务中去,就抽出一根烟递给老者。“有意思,大爷给讲讲故事?”

“呵呵”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和稀疏的几颗牙齿像迎春花一般绽开。

我拉着老人在牌坊旁坐下,对他说“大爷,这牌坊有啥典故?”

“这不是牌坊!”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微微一惊,用询问的眼光盯着他。

“牌楼!”他认真地对我说,接下来就为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豺狈无耻定奸计

这个村子叫从英村,明代的时候是一个镇子,也曾繁华一时,车马流水。而这个故事就从镇子破败前开始说起。

牌楼,为一种有柱门形构筑物,一般较高大,多设于要道口,用于旌表节孝的纪念物,后在园林、寺观、宫苑、陵墓和街道均有建造。牌楼虽与牌坊类似,民间一般也多不做分别,但二者是有显著区别的,牌坊没有“楼”的构造,即没有斗拱和屋顶,而牌楼有屋顶,一般认为牌楼比牌坊象征着更强烈的纪念意义。

明熹宗期间,秉笔太监魏忠贤权倾朝野,满朝文武几无人敢直撄其锋,当时的时局可以说是,铮铮铁骨不怕死的自是少数,谄媚为伥的其实不算多数,多是畏惧的、观望求自保的。因此,自浙江巡抚潘汝祯潘某为魏忠贤请修生祠后,各地官员纷纷效仿,一时间魏忠贤的雕像、长生祠堂越造越奢华,成为明朝末年又一桩荒唐事。

“大人!请您速下决心!”一名身着军服的军人低头说道。

“你可是,打探的清楚?”知县冯南屏捻着自己的胡须,低沉地说。

“断无差池!周边的几个县都已经遣散完民众,已经在动手拆房子,铺路了!”此人抬起了头,大约四十岁上下年纪,白净的面庞,周正的五官,恭敬的神情,只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四处转看。

“恩!张大人,这事我看咱们还得琢磨琢磨!”冯南屏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又是慢慢琢磨从长计议!张琼早就烦透了这几个字,但是此刻他却不敢与这位胸无定见的知县撕破脸皮,这事必须得他点头才成。张琼又耐着性子说道“大人,小人与大人不同,这般年纪仍旧混到个外委把总,正九品的职位,不依着这次‘九千岁’长生像过境,千户派我来和大人您一同拆退这从英镇中街的机会,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请大人决断,这事我去办一定不会失手!”

“嗨,人吗,不都是机缘巧合的事,我当初也是这样,后来慢慢熬着一起的几个人不也都选出来了,升迁发财这事急不得啊。张大人。”冯南屏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随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本摊开的棋谱翻看了起来。

张琼又急又气却又拿这活宝丝毫没办法,他深知这冯大人朝廷中有靠山,如今选到知县,按次升迁自是应有之意。但此人在公事上一向马虎眼,却总是装作不急不躁的官派大人模样,初一见觉得沉稳可靠,但实际上只是一味推托而已。

看来只得透露点厉害的给他!

“我本不想多言,可是大人你可知这次总督大人会亲自送长生像进京?”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冯南屏放下棋谱,吃了一惊。

“军中的消息,是微服。您想五丈五的鎏金长生像,浑身还嵌满了宝石、琥珀、珊瑚,总督大人放心的下?就算不怕贼人,也怕那些东林党余孽和官场对头从中搅局啊,好事办成坏事却又何苦?”

“哦,这就又有所不同。想当年我在京城的时候...”

“大人,还有十日长生像就有起运,咱们职位小攀不上九千岁,但起码不得巴结好总督大人?造长生像送京城建生祠,这可是天下第一举动,保不齐总督大人很快就又动了。”张琼一看冯南屏又要东拉西扯说自己京城的故事,赶忙打断,心想你当初也不过是个微末小吏,在这里胡吹什么大气,也就是投胎投的好。

“恩,那你想怎么办?据我所知,从英镇那两人,一个是武当的嫡传,一个是南少林的挂名弟子,又都有钱。”

张琼一听,心中对冯南屏的轻蔑又加重了几分,前怕狼后怕虎,堂堂七品正堂怕什么武林嫡传。面上却一点没有露出不满,忙说“小人与那屈天博同出一门,师兄弟相称,李艺也与小人交道很深,只要大人同意,您就在县衙居中调度,我敢打包票,三天之内一定在从英镇拆出一条十丈宽的官道!”

“唉,行吧。既然总督大人要来,那又不同。只不知,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去邻县弄点上好的毛尖过来,我这里早就喝完了。总督大人好这口。”

一听,他又不分轻重,张琼赶忙寻个话缝。“是是,总督大人好这个。不过我想,他也不敢久留,等我探明具体行程咱们再从长计议,当下当务之急是拆出这条道!大人,您请看!”张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冯南屏,冯南屏看了看纸上的字,又看了看张琼。

“这可行吗?”

“可行!请大人这就写信吧!”

冯南屏不再说话,起身走到书桌前,提起一只狼毫笔沾了沾墨,写了起来。

“大人这字是越来越好了!”看他写字,张琼赶忙奉承。

冯南屏微微一笑。将写完的信递给了张琼,张琼草草一看,喜道“有大人这封信,此事就算了了,为拆这条道,旁边的几个县有的都动用了锦衣卫,咱们县唯独从英镇在这道上,事不多,但是挺显眼,办好了总督大人一定高兴, 说不定九千岁也会知道。”

“唉,高兴就好,今年东林党余孽的名额还没抓满,还差八个呢。”

“还没满?不是抓一个人一千两?”张琼奇道。

“哪有那么多东林余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一人一千两的差事,到了冯南屏这“巧妇”这里居然办不下去,张琼心下暗骂了一声草包,突然又心念一动。却没有再答话,告辞去了。

二、祖茔动土损阴德

“李大哥!我非把贼人碎尸万段!”屈天博咬牙切齿地说道,年轻微胖的圆脸涨的通红,好像刚哭过的眼睛慢慢都是血丝。

“先把祖宗葬下了再说!捕快和阴阳什么时候到?”李艺大概四十多岁,衣着朴素,拧着眉,黢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快了!去请的人走了一会了。”旁边有人怯声答道。

李艺又走到那个最大的坟坑旁。

这是片李、屈两家连在一起的祖茔,现在已经满目狼藉,李家三座,屈家五座,八个坟头已经被挖成了大坑,坑穴中白骨和着棺材的碎片混在泥土中。看着先人被糟践成这样,李艺紧紧地攥了拳头。

“李大哥,您看这是什么贼人敢对着咱们两家来?”屈天博提着一口剑,也走到了大坑前。

李艺没说话,盯着大坑,像是再寻找什么东西。

“这不像是人干的吧。”人群中有人说话。

“是啊,是啊,肯定是五鬼刨坟。”

“啥是五鬼刨坟?”

“嘘,嘘,没看两家当家的都在?”

李艺还是听到了,他扭身看去,人群中也分不出是谁在说话。

五鬼刨坟是当地流传一家人如果干了极为阴损的事,才会遭的报应,意为阴间之下祖宗不安。

“谁他妈放屁!”屈天博一步跨在一个土堆上,拔剑出鞘恶狠狠地看着人们。

“天博!”李艺按住他的手,朗声对众人说“我屈、李两家自打从英镇建镇就世居在此,向来是有灾赈灾,有难济难。各位父老扪心自问我们平素是如何行事。今日,陡遭此事,令祖宗不安,我哥俩好生难过,但看这场景定是盗墓贼所为,还请各位帮助我们、帮助县衙捕快破案,有提供线索者纹银五百两!有知情不报者就是与屈、李两家为敌!”

这番话说完,人群中安静了下来。

“还在说嘴,你看他生儿子都...”

李艺再也涵养不来,浑身一颤,虎目圆睁,就要分开人群寻生事之人,突然,他看到了什么。伸手就要过了屈天博的剑,略一定神,将剑笔直的向坟坑中掷出!

众人大骇。

只见那剑惊鸿一般,插入土中直至没柄,剑柄的黄色丝绦正随着剑身不住颤动。他显露了这手功夫令屈天博佩服不已,可是这是为何?

李艺跟着跳入坑中。大喝一声,“贼子,还不出来?”说完居然伸手,拔起一根斜插在土中草节。

只听,轰一声怪响,一只浑身长毛的怪物从土中跃了出来,背上还插着那柄黄穗宝剑。

围观众人一看,顿时乱作一团,哭爹喊娘般四散奔逃开来,几个跑不动的老头老太也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哭喊着佛号。

屈天博反应却快,抄起一根树枝,跳入坑中当头劈向那怪物。

怪物一声惨笑,闪过这一击后,居然立起了身子,抖落了泥土,接着又一把把身上插的剑拔了出来。

“居然被你识破了!”怪物张嘴说话,居然是个人,只见他披了一件不知道什么毛皮的皮袍,将整个人连同脸都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石猴皮,芦苇香。你是陕北赵家人!”李艺说道。

“李当家不亏少林弟子好眼力,好功夫,要不是这石猴子皮你这一剑就要了我的命。嘿嘿。”这人说话声音如同两块青石互相摩擦,让人说不出的不舒服。

“你为何下此毒手!”屈天博喝到,说完就蹂身而上要与这人来个你死我活。

“天博,不可莽撞!”李艺边说边伸手去拉屈天博。

“来的正好!”那怪人,一扬手不知道使了什么毒物,屈、李二人眼前忽然昏黄一片,两人护住面门,赶忙后跃。

再睁眼时,发现扬在身上的不过是一捧黄土,二人大怒,再看那怪人已跳到坑沿之上。

“追!”二人寻人追去,只见那人好像脚不沾地一般施展着轻功,捡着树多林密的地方钻了进去。

两人紧追不放,可轻功却相差甚多,再加上正是盛夏时节,林木茂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那人踪影。

“咳!这,这!”屈天博顿足大悔。

“先把祖宗骨骸拾起吧。”李艺也垂着头。

屈、李二人正在忙碌间,忽听几匹马疾驰而来。打头的正是张琼,他的马后还驮着什么东西。

两人对望一眼,拍了拍手上泥土。

“李兄,师弟!”张琼下马后亲切地叫道。

“师哥,你怎么来了?”屈天博一见张琼,居然像个孩子般笑了出来。

“知县大人,命我来从英镇堪调你两家坟茔不安的事。”

“如此,甚好!刚才我们与贼人动了手。”李艺不疾不徐地说。

“贼人?”

“是陕北赵家的人!”

“陕北离此千里,也没听和咱们有仇啊。”

“此事蹊跷!”李艺说“你那马上驼得什么?”

“哦,刚才路上一个人半人半鬼披着兽袍,盘查没几句就想跑,就动了手被我伤了,估计人是不行了。一会写个文书就准备送去化人场化了,估计是个流寇。”

屈天博,刚忙跑到马跟前,揪起那人头发查看。

“哥!就是他!”

李艺也看了看那人,他却看的是伤口,只见那人浑身都是又细又长的剑伤,石猴皮袍子也被解得不像样子,正是张琼快剑所伤。

“张琼,此人武艺不弱啊。”

“是啊,不过好像带伤。怎么李兄觉得我不敌他?”

“不是,不是。绝无此意。还得烦请官府一探究竟啊,这事搅得我和天博心绪不宁。”

“这个自然。”一边说着,张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冯大人让给你的信!”

接过信,李艺,看屈天博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这倒让他不便再说别的,将信揣到怀里。便在此时,匆匆跑来一个屈宅家丁,对屈天博耳语了几句。

“没看我正在干什么吗?滚!”屈天博怒道。

“是师门有请吧!”张琼接口道。

“啊,对。今年又下帖子了,真烦!”

“师弟,这番我也没空去武当山,我一并修书给师傅,你别生气。你看,都准备好了,你们二人赶快去给先人下葬,这事交给我!”张琼打断了他的话,一指那边忙活的人群。

八口厚木棺,在空地一字排开,乌黑的油漆显然是刚刷上去的,也多亏李、屈两家财大气粗,仓促时间竟然能调来这多上好棺木。

李艺抚摸着其中一口棺材,里面是当年最疼他的爷爷。“爷爷,孙儿不孝惊动了您老人家,您知道这不是幽冥作怪是小人害事,请您在天之灵保佑全家顺利度过此劫。”李艺边默默说着边看了看不远处马上驮着的那具尸身。

“下葬!”阴阳大声呼喊,可能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如此场面,本就令人生惧的脸上,又罩上了一层青光,更加骇人。

八口棺木,两家人,分别顺次下葬。屈家那边无事,李家这边,李艺的爷爷这口棺材刚

刚抬起,走了几步忽然咯嘣一声,横木断裂,棺材重重地摔在地上。众人一惊,阴阳居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你鬼叫什么!”张琼恶狠狠地逼问那个阴阳。

“我,我看见。”

“什么?”

“鬼,好多鬼,五鬼掘坟...”他说完这句话,在场众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几个胆小的不住发抖。

“别放屁,快干活!”张琼又说。

林子里,一群乌鸦不知道被什么所惊,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

下葬的时候出现这么不吉利的事,屈天博暗骂着什么一边狠狠地踢着地上的石块,李艺也轻轻叹了口气。张琼转身看了看两人,再转过脸去,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李家花园内。

屈天博和张琼在喝茶。天气出奇的热,从祖坟回来,两人身上都是一股怪味道。

“师弟,李兄怎么还不回来?”张琼问屈天博。

“他呀,肯定是要先去铺子里对账,一向如此。”屈天博端起一杯茶一应而尽。

“哦,那你怎么不先回你家商号对账?出来这都快一天了。”

“嗨,我哪管那么多琐事,李兄为人谨慎,我嘛,子承父业,吊儿郎当惯了,不败光家业就算烧高香喽。”屈天博笑笑说。

“师兄,你看这是和人所为?是不是锦衣卫?或者是东厂的阉狗?”屈天博接着说。

“嘘,小心说话。”

“怕他个屁!师兄我看你吃上官饭是越来越胆小了。我要不是老爹这份家业,早他妈闯荡江湖去了,这有啥意思!我就看魏忠贤活不长久!天天建长生祠非把自己咒死!”屈天博越说越来劲。

“得得得,这连我也捎带骂上了,你这也老大不老小了的人。对了,告示里面都贴了,啥时候腾地方?”张琼看着屈天博。

“腾个屁,我再没出息也不能动祖宗家业,为了过个死人相,就让大街一边退五丈。不行!再说了今天这事也保不齐和谁有关系,破了案再说!师兄你也别张嘴,张嘴也是不行!”屈天博快人快语倒把张琼噎住了。

“嘻,如果腾了就不是师弟你了。不过师弟,我劝你两句说完不再提。一是钱,你现在做生意,这往后退一间屋子就给五百两,你那连着的八间可就是四千两白银,虽然你屈家家大业大,可也得一年挣吧。二是今天师兄不是把那个盗墓的宰了吗?有空咱们再去陕北走一趟,那种猥琐的杂碎怎么会跟什么官府有关系。对啦,还有你今天也看见啦,多少乱七八糟事,要真是有什么五鬼……”

屈天博一愣。

“张兄!”李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口。

“我颠个个儿说,盗墓这事有蹊跷,这贼身上我那会看了没有任何墓里的东西,不是有同伙,就是不为这个来,而且一死再无对症,这不算完!再说这钱,一间五百两,绝无可能!这是动我屈、李两家风水,怕是我们以后做不成生意,所以别人我不管,屈家和我世交,天博尊我我兄长,我拿个大没有一间屋子八千两就不要说了。总督来也不行!再有,李某没干过亏心事,不惧鬼神!”

张琼似乎吃了一惊,看李艺不像可商量的意思,他又歪着脑袋看了看这个庄稼汉一般的李艺,平素看他少言木讷,今日才算见了真章。

“对,我哥说得对,我也按这章程来!我就怀疑是阉狗使得坏!”屈天博附和说。

李艺听到“阉狗”二字,眉头暗暗皱了一下,却没能逃过张琼的眼睛。

“哈哈,好好,我本就不是为这事来。办案吗也是县里托了我们长官才让我来的,你们的意思我一会回县里和冯南屏说。”张琼嘻嘻笑着,“对了,李兄。这茶是上好的毛尖?”

“恩,是好茶,你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包二斤。”

“谢谢了。哈哈”接着张琼转换了话题,三人胡扯一阵拱手一别。

临出门的时候,张琼故意走在屈天博身后,悄悄伸手拉了拉李艺衣角,李艺转过脸,张琼拍了拍胸口,一笑,跟着屈天博出了李家大门。这时,李艺才想起冯南屏的那封信,一愣赶忙转身进屋。

李家斜对面二十几步就是屈家,屈天博非拉着张琼回家喝酒,张琼以回县里报告案子拒绝了。屈天博一看留不住,将张琼拉到一旁,低声对张琼说“师兄,给师傅写信的时候,顺便说一句请几位师哥过来,这边要有事我好护住全家。”

张琼一惊,“你胡琢磨什么?朗朗乾坤,我还在军中,这不是让师门笑话!”

“你别管了,就说我儿子百岁宴。我这几天总觉得不对劲,要是有人打我的主意,我就让阉狗的像过不了这从英镇!”

“你真是疯了,要写你去写,你以为武当山是当年的水泊梁山?”张琼一甩手走了,不再管屈天博。

“等等,师兄。我家还有更好的茶叶你拿了再走!”

张琼站住了,转过身子。“我还有一事问你!”

“什么?”屈天博一愣。

“现在条石运过来多少钱,要几天?”

“我现成的石匠铺子有现货啊,大概一两五。师兄是要干嘛?你前年刚翻盖了宅子呀!”屈天博不解。

“没事,朋友问的。你存了多少?盖一个最好的牌楼需要多少?”

“牌楼?县里又给阉狗盖牌楼?不知道!”屈天博没好气地说。

“没有,我就问问!你不知道算了。”说完, 张琼又要走。

“你等着!”屈天博紧跑几步跑进自己家,不一会又风一样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李艺给张琼包茶叶的纸包一模一样。“我这个好,你看这个是信阳刘家茶园的,打了铅封呢。”

张琼拿起茶叶看了看,果然打着一个精巧的铅封,上面还刻着“刘记”二字。他笑了笑,“谢谢师弟啦,给师门的信我写,不过我刚想起,你怎么也得署个名字吧。”

“对对对!你再等会!”说完又跑了。

张琼一笑,踱向一旁等他。不多时,屈天博又一次跑了出来,这次手里扬着两张薛涛筏。

“师哥,你看我给你两张白纸,我都在后面署名了,那写内容就是了,我每次写都被师傅骂字丑,你字最好看啦,你写,你写。就说我家有事去不了,下葬祖宗,实在去不了。对啦,我刚才顺便回去问了账上,盖个最好的冲天牌楼得两万银子,十天功夫吧。”

张琼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楞了一下,笑笑。“你这小师弟呀。好的,我帮你请几个同门来,但我不说啥事,什么百岁宴,你这边下葬那边还干这个,一听就是假的!我说你要去南洋吧。”

“好好,师兄想得周全,全靠师兄。”说完他就又笑,这还是个孩子,腮边甚至还有一层小童般的茸毛,此刻,夏天的阳光正从屈天博身后照过来,他英挺的鼻子上,泛起的汗珠被阳光渲上了一层金边,张琼突然联想到了庙里的童子,不知怎么地他鼻子有些酸,揉了揉。拍了拍屈天博肩膀。

“还跟个孩子一样,没事多和你李大哥学着点。”边说边挤了挤眼。

“是是!”屈天博搔了搔后脑勺。

张琼没再多说什么,又抹了把脸。“好热,我走了!”

三、明镜高悬阎罗殿

当天黑夜,知了喳喳叫个不停,亥时刚到,李家的大门嘎吱一声开了。

这时,街上乘凉的人们刚刚散去,又恰逢初一,一点亮光都没有。一马二人,飞驰出门往县城方向去了。一双眼睛却在对面盯着这一切,屈天博认得那匹马正是李艺平日骑的“血蹄黑旋风”,马上的骑客一个是李艺,一个却是李艺的独生儿子。

马蹄声一阵风似的去了,屈天博咬了咬牙,骑马追了上去...

从英镇离县城并不远,沿着官道追了不多时,就看到了县城城楼四角悬挂着的牛角风灯。这时分,怎么进城?屈天博正想着,却见这城门并没有完全关闭,而是留着一条缝,知县冯南屏正带着几个人打着灯笼守在城门外,像是在专程等待着李艺二人。屈天博松了松缰绳,放缓了速度。

果然,冯南屏正是在等李艺父子二人,远远看去,二人拍肩搭膀好不亲切,寒暄了几句一行人进城门去了。

屈天博,驱马赶到城门口发现,他们人虽去了但城门却还没有关。

果然有诈!怪不得师兄让我小心。回想起白天张琼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屈天博怒道,他想也没多想,紧跟着进了城门。

连个守夜的兵士也没有,屈天博抬头一看,一行人的灯笼远远地去了,也顾不得怕惊动什么,打马就追,就在这时,连人带马身子一沉,天旋地转般地栽倒在当地。

绊马索!这是干什么?屈天博懵懵地想从地上站起来,谁知手刚一撑地后脑已重重挨了一击,他眼前一黑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屈天博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牢牢地捆在一根柱子上,嘴巴也被堵上了。难道我遇到了强人?还是锦衣卫?想到这里,屈天博深悔自己莽撞,正寻思如何脱身,却听到头顶有人说话,一抬头才发现这是一间房子下面的火龙内。

说话的也不是旁人,正是李艺和冯南屏。

只听李艺说道“天博便是太莽撞了,他其实还是个孩子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这银子的事不免你们得好好计划计划。”冯南屏款款道。

果然是银子的事!屈天博拼命挣扎却哪里动弹得了分毫。

只听李、冯二人接着说道。

“大人,不知长生像再又几日过从英镇?”

“大概十几天吧。”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人,那信的事...”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肯搬,我一定不报锦衣卫。”

“那么那孩子什么时候送上路,他走了也好赶紧安排屈、李两家腾屋子,别误了工期。”

上路!还要安排我家腾房子,屈天博在地下火龙中,气的肺都要炸了。想不到李艺平素精干仗义,原来动的是霸占屈家家产的心!八间屋子,每间八千两,就是八八六万四千两纹银!屈天博想骂,却苦于嘴巴被紧紧堵住,急得他出了一身汗。

“唉,从英镇其实取得名字原本就是屈、李两家,想两家先祖英雄,到了后代却有如此不肖之事。”上面传来轻轻的拍桌声。

“李兄不必如此介怀,英雄人行英雄事,此番事情一了,我保你李家满门昌盛。哈哈!”

这时,当啷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大人?”李艺的声音。

“哎呀,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琥珀,不好,掉到下面火龙里去了。”

“唉,我去捡,我去捡。大人,火龙从哪里进去?”李艺说道。

接着便没了声音,看样李艺要下来了。

他会不会这就要结果我!?屈天博紧张起来,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缚着右手前臂的绳子一松,右手能平抬起到腹部了。

有人救我!

师兄!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来人却没有再为他解开别处绳索,而是递给了他一柄短刀一样的东西,接着身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师兄这是想让我自己动手啊,是了,他毕竟吃官饭不好出面,可是他应该是刚溜进来,恐怕我还没解开这李艺狗贼就要下来了。

他正想着,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这火龙是没有门的敞开地下空间,他又是背身被绑在其中一根柱子上,如果轻功高强他根本不知道背后进出。

而此时这来人,却不想方才他师兄那样施展轻功进来,而是寻常踱步走来。

定是李艺无他!

“是谁在哪里?”李艺也看到柱子上绑着人。

屈天博闭上眼睛,心道你装什么装。

“啊,是天博。你怎么在这里!”李艺走到前来,边说边伸出双手。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屈天博一狠心,平平地将手中的不知是刀是剑的兵刃捅了出去,黑灯瞎火中,李艺哪里看得见,兵刃自小腹捅入直至没柄。那是柄尺半的锋利快剑,李艺身子一晃就栽倒在地。

“你,你为何...”话没说完,就死了。

屈天博长吁一口气,将剑身倒悬就要来割绳子,不料,身后竟然深处一只手,一把将那快剑夺去。

师兄这是为何,他却也转不过头去,接着刚被松开的右前臂又被紧紧捆住。

那人终于转到前头,回身看着他,却不是张琼,二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干瘦的身子,两只眼睛像老鼠一样斜吊在脸颊上。

那人看了看屈天博,又伸脚踢了踢李艺的尸身,弯下腰在他怀里摸索着什么。

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屈天博顿时魂飞魄散,这不是,这不是白天坟地里那个陕北赵家的盗墓贼吗?

中计了!

然而此刻说什么也晚了。那人却也没有对他怎么样,转身踢踢踏踏走了。

四、黄沙厚土却长生

“张兄,心肠可硬挺的很那。”县衙偏厅,冯南屏对已经喝得半醉的张琼说。

“那却又有什么办法。鬼神都不怕,不死人怎么得了?他两个一死明天一传,从英镇谁还敢不搬。娘胎里带来的富贵不享!我有什么,打小全家供我读书习武,指望我出人头地,你看看现在混成什么样子了。这次,从军营放我出来帮办您办这事,就是老天开眼,就是老天开眼!”张琼边说边狞笑着。

冯南屏仍旧一脸迷糊样。“明天,咱们怎么去从英镇?”

“哈哈,大人是不是醉了,还用我教?要是醉了喝点我那会给您的毛尖茶啊。对了,带刘记的给总督啊,那是好的!哈哈。”张琼借着酒劲越发瞧不起冯南屏。“那还用说,东!林!逆!党!啊!啊?还不懂?”

“这个...”

“你不是凑不够人数吗?来来来,我来给冯大人算一笔账!先把酒满上,你,你得敬我酒!”张琼喘着粗气。

冯南屏居然真的给这位不入流的九品武官倒满了酒。

张琼,嘿嘿笑着。

“他们两家的房子,朝廷给了两万两。东林党你不还差八个人?一人一千,这时八千。明天,我点起一票人马杀到从英镇!房子给你拆了!银子两万八!哈哈!”

“哦,哦 。我是想会不会太狠了点?”

张琼把脸一放,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你来看看,这是屈天博自己写的东林逆反文章!这字能对吧,这纸能对吧!锦衣卫自会办这事。”

“可是,可是!都知道屈天博这小子纨绔子弟,文章写的狗屁。”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张琼一撇嘴,大叫道“老五,老五。”

“唉,二哥。我在呢。”这老五正是那陕北赵家的好手。

“冯大人说夜里凉,去给我把正房的火烧上,热乎点!”

冯南屏心头一缩,紧张的手脚冰凉。张琼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抓住了冯南屏的手,“哎呀,大人果然着凉了呀。哈哈。”

“对了, 那孩子怎么办?”冯南屏说。

说到这里,张琼皱了皱眉头,“要不是这孩子,李艺可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是太爱这孩子了。你见过这孩子的母亲吗?”

“没有啊,不是早死了吗?”

“我见过!”张琼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

“江湖人称‘蓬莱仙子’胡晨。倒回去二十年,谁人不仰慕她的绝色。?”

“那怎么早早就死了?”

“这人命不好,他是李艺的表姐,幼时丧父母,和李艺成亲后,生得这个孩子,唉,先天阴阳不全。据说她是为自己算卦如果自己不死,会克得李艺满门死绝,哈子满月她就寻了短见,可惜,可惜绝代佳人啊。”张琼一扬脖干了一杯。

“哦,李艺这才对这孩子进宫这么上心啊。”

“恩,要不这孩子还能干嘛?”

“唉,那我,那我就费费心送他进宫吧。”冯南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可拉倒吧!费那劲干嘛?等以后成了厂公,回来宰了你?”

“那,那...”

“一千两呗。”

“唉。”看着张琼野兽一般的目光,冯南屏没再说什么。

“大人,清楚了就签字吧。明天我好按规程去啊。”说着递过一张办案文书。

冯南屏无话,转身提笔签了字。

张琼,接过后,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中。

“现下,冯大人可与小人荣辱进退了。”

“啊,什么?”冯南屏一惊,还未放下的笔居然都掉在了地上。

“你既签字画押,我手里现下就有大人两封信,一封是你写给李艺许他儿子进宫的信,还有就是这封。看这两封信傻子都知道,李艺这东林逆党是你县里办的大案,你还和他前一日书信往来谈到后人的事,这意味着什么呀?哈哈!”刹那间,张琼对冯南屏最后的一点尊敬也没有了。

“你,你这人。我哪有二心啊。莫开玩笑,莫开玩笑。”边说边尴尬地笑着。

“放心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死也不会卖了你。”

“什么事?”冯南屏的声音都在颤抖。

“银子全归我!”

“啊,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这,拆房子完了,垫道也得花县里钱...”

“别他妈跟我废话!我方才和你说了!这是我最后的出人头地的机会!我要给建一座最好的牌楼,来让长生像过!”

“你,竟如此。不过,我提醒你,这些银子也都是秋后算账的,我看长生像不到北京,银子根本也没有!”

“那就垫上!拼了!你们都爬老子头上了,当初的小兵这会也是千户,我怎么了,哪里差了,非要在人下,非要听乱七八糟不如我的人的话!次次说提调,每次长官都拍拍屁股走,你去问问我是不是最能干的?是不是冲在最前面的?不就是因为他妈没钱!没人!我索性今日和你说了,兵营有东厂存银一万五我早就探明了,明天晚上就和老五取来!你也给我五千!我全部都压上!这次不行,老子就去微山湖落草!想死你就坏老子好事!”边说边拉住了冯南屏的袖子。

疯了,疯了,看着红了眼睛的张琼,冯南屏长叹一声!

尾声

“你今年多大了?”赤膊的刽子手,问孩子。

“十四!”孩子的声音嫩的像刚出生的黄莺。

“可怜。”刽子手,伸手为孩子拢了拢散开的头发,孩子透气女孩般的面孔,甜甜地笑着。

“你,你叫什么!”又问。

“长生!李长生!”刽子手竟有点想哭。

高高的从英镇牌楼,在几天之内就立起来了。冯南屏,疲倦的打开刚刚传来的邸报。一看他就愣住了。“用给张琼那边也转过去吗?”师爷小心地问道。

“不用!”冯南屏望向窗外,似乎看到了从英镇高高的冲天牌楼。手一摊,邸报扔在桌上,抬头鲜红的几个字。“先皇天启帝于乙卯日,驾崩于乾清宫。”

“那后来呢?”我听得入了神,问老者。

“什么后来?”

“长生像过从英镇了吗?张琼、冯南屏呢?”

“不知道啊。呵呵。只传说当时,八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牌楼上,长生颈部洒出的鲜血最多,将牌楼上那个‘长生’二字蹭的一片模糊,再也擦拭不掉啦。”

“这牌楼,也叫‘长生’?”我惊呆。

“是啊,要不叫什么?”老者一笑,转头离去。

故事真实的不可思议,我刚想叫住老者,留个联系方式。却猛然看见,老人脖颈上分明长长的刀疤...

                                      九月十六日于家中

武侠江湖

琅琊令第二十五期 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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