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程好人,人如其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不仅人好心善,仪表堂堂,是方圆百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也是方圆百里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
不管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的男人都恨他也爱他,恨他为何生的如此英俊潇洒,不给别人留活路;爱他是因为他确实值得别人爱。
不管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的女人都爱他却恨自己,女人们爱他的文质彬彬、落落大方、玉质金相;八岁的女孩儿恨自己生得晚;八十岁的女人恨自己生得早。
程好人祖上历代在朝中为官,直到祖父去世前留下遗言:凡家中子孙只可钻研学问,不可踏入官场,祖父去世后,程好人的父亲辞官归乡开私塾,教书育人。成年后程好人曾离乡在外漂泊过几年,直到他父亲去世前一年才回到家中,父亲去世后就接替父亲的位置成了这里的教书先生。
不管什么时候,到程好人家里来提亲的媒婆都门庭若市,每每程好人总是客气道谢,婉言拒绝;
直到三年前,程好人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女人;
因为她的出现,所有到他家提亲的媒婆都望而却步,所有年轻待嫁的女孩儿都如失恋一般在无数个寂寞的夜晚痛哭,哭过后继续委托媒婆找对象,毕竟没有谁会因为谁活不下去;这对所有女人来说是惊魂噩梦,对所有男人来说是久悍逢甘露。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漂亮不似西施昭君闭月羞花,不似貂蝉杨妃沉鱼落雁;
她,面如冠玉,貌比潘安,一双桃花眼动人心魄,眉宇之间带有一股英气,她若是男人,绝不逊色宋玉卫玠;偏偏她是一个女人,不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由此可见一个人若生的漂亮,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好看的。
她是在程好人回家的路上捡的,当时她全身是血,昏迷在草丛里,若不是被她的手绊倒,程好人差点都没有发现她。
她在他家里昏迷了七天七夜,他守在她身边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里,他不敢合眼,不敢睡觉,虽然辛苦、担心、焦急,但也有些许甜蜜,至少寂寞的夜里有一个人在身边,也就没那么寂寞了。
她,醒来后,一句话不说,一句话都不听,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出生,不知道名字,不晓得要到那里去,不明白从哪里来;
她说:我不记得过去;
程好人说:没关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程好人见她眉宇之间似有愁容,于是给她取名叫开心,希望她天天开心,日日开心,永远开心。
开心这个名字并没有让她开心,但有了开心的日子,程好人真的很开心;
他吃饭的时候在笑,走路的时候在笑,教书的时候在笑,即使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偷了银子,他也是在笑;总之有了开心的日子,程好人的世界只有开心。
二
“师哥,听说你捡了一个女孩子回来了?”她是程好人父亲的学生,是程好人的师妹,也是程好人的青梅竹马。曾经络绎不绝的媒婆中,多数都是她父亲请去的,他很久之前就知道她的心意,只是......或许......
“是的。”程好人手里提着刚买的鱼。
“那你什么时候送她回家呢?”师妹低着头,羞答答的问道。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没有家,这里就是她的家。”
“那怎么行呢?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坏了名声,招惹非议的。”师妹听后,顿时眼角含泪激动的说道。
“我与开心清清白白,从来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旁人要非议就随他们非议吧。”程好人皱眉、瘪嘴,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每次不耐烦都会皱眉瘪嘴深吸一口气。
他是一个极温柔的男人,师妹第一次见他对自己皱眉瘪嘴,心里不禁隐隐作痛,看着他,强忍着泪水问道:“那你会娶她吗?”
程好人笑道:“如果开心愿意的话,我会娶她。”
“那她不愿意呢?”师妹问道。
“那....那我就等,等到她愿意。”程好人说完,师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他自然是知道师妹是为什么哭,师妹家境殷实,知书达理,这些年去她家提亲的富家公子也不在少数,眼看着年龄一年大似一年,师妹在等什么,他都懂,只是现在他也只能装作不懂。
看着师妹哭,他只是呆站在哪里,他虽然是一个读书人,但也不是一个呆子。一个人女人若在一个男人面前哭了,男人如果不想跟这个女人进一步发展,最好是站着别动,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要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她任何错觉。
看着师妹哭好了,程好人淡淡一笑说道:“师妹,早点回家吧,别让伯父等着急了。”
师妹看着眼前人,她眼神中泛有心碎、痛苦,继而坚定,眼中带泪,转而一笑说道:“你说的对,如果不愿意,那就等到她愿意。你可以,我也可以。”说罢,转身就走。
程好人看着师妹的背影,一丝伤感油然而生,不得不说师妹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漂亮到可以让大多数男人心动的女人,如果没有开心,或许他会跟师妹在一起,但既有了开心,他便不会再想别的。
三
回到家,他看见开心坐在窗边看着池塘的金鱼发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开心,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嗯。”
“不舒服为什么不在床上躺着?”
“不想。”
“我买了鱼,你想炖汤还是红烧?”
“随便。”
“还是炖汤吧,你身子弱,多喝点汤对身体好。”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些年开心对程好人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程好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买鱼回来给她吃,在程好人的世界里,世间再也没有比鱼更好吃的食物,而鱼身上最美味的莫过于鱼眼,所以每次做好鱼,程好人都会首先把鱼眼夹给开心。
开心的话很少,一个人的时候要么喜欢坐在一个地方发呆,要么就看书。程好人懂得她,不管她做什么,他总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偶尔她也会找他谈论几句书中内容,他便欣喜若狂与她高谈阔论,有时候他们会就一个观点据理力争,有时候他们的想法也会不谋而合,说到兴起时,也会小酌两杯。每每这个时候,都是程好人最高兴的时候。
一个风云急促,暴雨将至的夜里,开心与程好人忽有兴致,坛论古今。
“西施与范蠡的故事,你怎么看?你若是范蠡,你会怎么做?”开心问道。
“西施为了国家,不惜深入吴国后宫,乃女中豪杰,事后功成身退与范蠡泛舟与五湖,长相思守。不失为一段佳话。”程好人说道。
“我若是西施,居然已委身于范蠡就坚决不入吴国后宫,既已入宫就坚决不会再跟范蠡同舟共济。一个男人若珍爱一个女人,怎肯将她拱手让予他人?”开心说道。
“可是当时国事为先,范蠡也是无可奈何。”
“什么狗屁国事为先?难道天下大事是一个女人能够决定的吗?纣王无道,世人却骂妲己是红颜祸水?幽王烽火戏诸侯丢了江山却骂褒姒是妖姬?真是可笑,为什么男人犯的错都要女人来承受骂名?我就不信如果没有西施,越王就不能报仇雪恨?倘若不能,也是他软弱无用,管一个女人什么事?范蠡若珍爱西施,就应该一早带西施隐居他乡。即使事后西施不计前嫌与范蠡泛湖,那个时候他们彼此的心境还能一如从前吗?”开心言辞非常激动,不等程好人回答,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