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从小就对小动物特别感兴趣。
有一次,叔叔坐火车,偶然得到别人遗忘的两只乌龟,送给她。像成年人拳头大小,应该养了十几年了。她惊喜得不得了,不停地问别人:“乌龟吃什么啊?乌龟吃什么呢?”有人告诉她,吃蚯蚓,吃小鱼,吃白面馒头。不能多喂,喂多了会撑死的。
她都一一试过。最喜欢的应该是小鱼。乌龟在水里,四肢慢慢划着,悄悄靠近小鱼,猛地一口叼住,脑袋一顿一顿地,紧紧咬住,又一口一口吞下去,完全不像平时慢吞吞的样子。
冬天到了,莎莎听说乌龟要冬眠。就找来浅浅的纸盒子,放一些旧布子,把乌龟放进去。她读过一个小说,叫《阿成的龟》。她也希望,冬天过去,她的乌龟也能给她来回来一只小乌龟,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她,多好啊!
春天到了,两只乌龟早已爬出纸盒,后来在沙发后面的墙角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死了。莎莎流着泪,把乌龟埋到院子的葡萄架下。
后来,家里养了几只小鸡。鹅黄色的小鸡叽叽叽叽地张着嘴,小翅膀一会儿拍拍,一会儿又放下。小小的细爪在手心里动个不停,痒痒的。
莎莎经常帮妈妈喂鸡,扫院子里的鸡粪。晚上,把渐渐长大的鸡娃捉住关到笼子里,白天再放出来。
养了一段时间,鸡娃死了几只。长大的几只白鸡又呆又傻,不好玩。有一只褐色的小母鸡长得比其他鸡都小,一副机灵样儿。
放暑假,莎莎没事,就和这只鸡玩。
她叫:来,来。鸡就来了,跳到小板凳上,让莎莎抚摸。它眼睛微闭,嘴巴还砸吧砸吧,很享受的样子。
后来,她给这只鸡起名“来来”。每天给来来喂虫子或抓苍蝇吃。
来来很聪明。莎莎把打死的苍蝇放到板凳上,用手指点一点,来来就嗖地跳上小凳子,一口啄了苍蝇,吃了,还咂咂嘴,精神抖擞地看着莎莎,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莎莎用墨水在手上点了一个小点儿,故意伸到来来跟前。它兴奋地猛地一啄黑点,又连续狠狠啄几下,侧着脑袋,又用一边的眼睛左看右看。莎莎手被啄疼了,但她哈哈大笑,说:“来来太笨了!”
有一次,她把来来拢在手里,举到自己脸跟前,看着它的小眼睛。来来开始安静地看着她,后来它看到莎莎的黑眼珠,就好奇地侧着脑袋,小脑袋转来转去,像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似的。莎莎想起来来啄她手上黑点的事儿,赶紧把它放到地上,笑着说:“你是不是把我的眼睛当成什么葡萄了,你个坏蛋!”
莎莎生日到了,家里没什么好吃的。爸爸把家里几只半大的鸡仔杀了,连同来来,炒了一大盘鸡肉。
莎莎放学回到家,看到空空的院子和桌上的鸡肉,眼泪流出来了。
她一边吃饭,一边流泪。桌上的鸡肉,她一口都没有动。
莎莎养过猫养过狗,都不长时间。猫被爸爸带到很远的地方丢了。狗不小心吃了老鼠药死了。
等她多年后自己成了家,看到流浪狗领养中心的各种狗儿,心里痒痒的。
她上网查哪种狗脾气好,哪种狗聪明,哪种狗不爱掉毛。
终于,她和女儿不顾丈夫的反对,带回一只比熊和泰迪的后代,一只两三岁的公狗。
这只狗很粘人。当她和女儿或丈夫打闹时,狗儿就跳到两人之间,昂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俩,不让他俩亲热。
这只狗也很凶。为了一只火腿肠咬过莎莎的手,有一次还咬过女儿的脚。莎莎大声呵斥它,并且扔衣架吓唬它,它露出尖尖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毫不畏惧。莎莎说,你个破狗,扔了算了。
后来,莎莎的女儿得了一种过敏性的病,尽管女儿和丈夫都说不必送,只要加强消毒就行,莎莎左思右想,还是把它送给一个小区的大姐了。
那个大姐把狗儿当儿子养,走哪儿都带着它。春节过后是情人节,上大学的儿子回来,专门给狗儿买了一个和它很像的绒毛狗玩具当它的女朋友。
莎莎决定家里再不养小动物,只因送人或失去的时候特别煎熬。
家里闲置的大鱼缸被丈夫收拾出来了,买了几条金鱼,游来游去。
丈夫不在家,莎莎偶然发现有一条鱼身体弯曲了。不知是什么原因。用鱼网捞轻轻碰一下它,它就挣扎着游几下,嘴巴一张一合。
莎莎看到这条生病的鱼,想到了几年前去世的母亲。最后的日子,母亲眼睛看不到了。身上到处疼,但没法治。最后在医院里输了一个月的液体,难受地离世。
莎莎看到这条生病的鱼,想到了同事的妻子。原本年轻美丽的她,偶然查出患了不治之症,病了好几年。每次莎莎小心翼翼地问起情况,都是各种越来越重的情形。现在人已经肌肉萎缩,不能吃,不能说话,只有靠液体维持。那个不太年轻的男同事,眼睛里没有泪水,只剩平静,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莎莎把那条身体变弯的金鱼捞出来,盛在一个洗干净的盆子里,放了一些清水。莎莎在心里问,你会好受一点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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