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普九

4月8日省“双高普九”验收团莅临诏安进行为期一周的检查验收。为了迎接这次验收,我们学校先后召开了全体教职工大会和年段会议。会上校长慷慨激昂地说据说诏安的“双高普九”已经位居是全省倒数第二,此次验收务必一次性通过。聪明的领导也知道全省的工资水平是漳州地区最低,而全漳州是诏安最低。事实证明我们不得不承认经济是基础。

对于“普九”相信大家也都并不陌生。依然记得98年诏安因为“普九”验收,所有教师的人事调动都被叫停,以至于当年诏安的师范类毕业生都特别好分配,很多都留在了县城。而99年毕业的我,被分配到那穷山恶水的鬼地方时,总是恨自己生不逢时。我还记得那年和我一起毕业的大学生一个都不留地进了山区。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什么98年已经验收了,那为何十几年后又要大张旗鼓地卷土重来。其实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玩文字游戏。外国人喜欢调侃中国人总是特别自大而霸道。“中国队大胜日本队”胜利的是中国队;“中国队大败日本队”胜利的也是中国队。是的,只要你有心就会发现此次普九验收在前面加了“双高”两字。所谓“双高”就是指高水平,高质量。98年的那次验收我尚未毕业,尚不清楚究竟那一次验收是低水平,低质量;还是是无水平,没质量。

作为一名学生家长,我是特别感谢普九的。想当年悠悠在上幼儿园时,那费用确实太高了。国家的伟大政策大大减轻了我这九年的负担。所以心里头特别期盼,待女儿上高中时,能够正好赶上国家“普十二”(也称“普高”)的政策,毕竟我们夫妻都是穷教书的。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我是特别痛恨普九的。国家的政策是好的,只可惜国民的素质,特别是大部分农民的素质依然很低。因为读书不用钱了,甚至连寄宿也不需要费用,还可以享受国家的餐费补贴。所以很多农民家长都不会太在意对自家孩子加强教育监督与管理。好像把学生往学校一扔,就没有他们的事情了。孩子成绩好,是因为他自己聪明勤奋好学,跟老师你没有半点关系。孩子成绩差,在学校不听话,全是因为老师你教导无方。学校里头学生可以打老师,骂老师,可学校却不能开除学生,因为学生还在义务教育阶段。但老师却不能打学生,骂学生。你要动手,轻则学生家长会到学校到教育局去闹,重则要上法院去告你,跟你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如此看来,对于学生的挑衅,教师似乎只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园丁,而更像一位环卫工人。而学校则成了一个垃圾中转站。遇到可回收垃圾,我们是幸运的;在处理很多不可回收垃圾时,一不小心就会惹得一身骚;而对于一些有害物,我们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别去碰它,别让它脏了自己的手。

相信如果没有普九,如果家长要支付高额的学费,他们也必定心疼自己的血汗钱,也就会多少花点心思在子女的学业上。有了家长的督促,学生的学习态度和积极性也必然得到有效的改善和提高。如果没有普九,学校也就能够自主处理一些在学校里除了认真学习其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学生,起到杀鸡儆猴作用,使学校真正成为一个讲学习,讲礼仪的场所。教师也必然会更爱业敬业。

想起了在初一学年当班主任时,因为工作需要经常要跟一些学生家长联系沟通。坦白而言,这是件让我最头疼的事情。有不少学生家长被我请到学校时,一直强调他家的孩子在小学时是多么优秀的一名学生,在幼儿园时期甚至还当过班长。搞得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居然能够在短短的一两个月里,把家长眼里的优生一下子就变成了爱捣蛋,不学习的差生了。仔细一问,原来家长所谓的优秀大都停留在孩子小学三年级前,至于后来因为孩子大了,他们也就出外打工了,孩子五六年级的变化情况,他们几乎一无所知。更有学生家长根本就不把教师放在眼里,原因很简单,我们教师的工资水平还不敌一个农民工。所以孩子即便会读书,长大后又能干什么,能赚大钱吗?我们所谓的“文化魅力”不过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谎话罢了。

今天中午,悠悠放学回家很开心地告诉我,他们的课桌椅要换新的了。上次去开家长会,看到孩子们用的依然是三十年前我们学习用的那种课桌椅,心里不禁一阵悲凉。我经常在感叹,社会的发展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三十年前我们不知道电脑是什么模样,我们没有“手机”这个名词。三十年过去了,可作为县里唯一的重点小学,孩子们依然在使用着他们的父辈们上学时用的课桌椅。“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似乎成了一句最人尽皆知的谎言。顺便提一句,下午学校召开的教师大会上,校长特别欣慰地告诉我们,我县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双高普九“的验收。

                                           2013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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