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雄助美人

    这是一片极大的山林，树木遮天蔽日、密不透风的像一座厚厚的城墙，把林间的一切隐藏于幽暗之中，可是林外的世界却一览无余，三双眼睛紧紧盯着路上的一举一动，好像三只警惕的兔子。

    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近在耳边，像一阵阵刺耳的高音一下下敲打着薄翼般的耳膜，快些到来吧，让一切快些过去！我在心里无比矛盾的祈求着。

    近了，好像就在十几米远的拐弯处，一阵尘土随着噪音而起在半米高的空中旋转飞舞，几乎模糊了视线，可仍旧阻挡不住那警惕的三双眼，它们几乎是穿透亿万的尘土监视着一切。

    “是钟离！”微儿压低声音高兴的说。

    “他们？”月儿一脸惊讶。

    “且慢！等等！”我急忙劝道。

    “何不现在出去？”

    “等等再说。”我心里颇有些矛盾。

    “为何？”微儿疑惑的望着我。

    我该如何对她们说？一时无语凝噎，而那哒哒的马蹄声却近了又远了。

    看我沉默不语，面色犹疑，她们似乎懂得了其中的含义，继而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马蹄声已远去，继而变的模糊不可辨，最后连一点模糊的轮廓也听不见了，我们才心事重重的从山林里钻出来，三个人各有心事，互不言语。

    一路竟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连一句也不曾说，走过那段山林，紧接着是一片开阔的旷野，低低的野草齐小腿深，把视野所及之处都铺的满满的，偶有一株矮树，也如孤家寡人般枝稀叶少，孤独的立于苍穹之下。我们并不打算在这样的地方多做停留，但正午的日头变的炙热难耐，一切都像被注入了温度，连我们的脑袋也不放过，它们在烈日的烘烤下昏昏沉沉起来，在毫无遮蔽的旷野里更甚。我们不得不在一处矮树下稍做休息，顺便吃点干粮、喝点水。

    “姐，有人！”突然，微儿一声大喊，我猛地抬起头，并未看到一个人，但耳朵却捕捉到一阵轻轻的哒哒声。

    “是马！”月儿也听到了。

    我放眼望去，并未见一个人，说不定离得还很远。如此茫茫荒野，该去哪里躲藏呢？我绞尽脑汁的审视每一处可能的地方，可是没有一处合适。我们迅速收拾行装，在离小路有点距离的一颗矮树下隐藏起来，说是隐藏，实则只是一个心理安慰，那里根本没法隐藏，只希望骑马的人飞奔而过，一眼也不看这旷野。

    “是钟离！”微儿突然压低声音说。

    “又是他们？”月儿皱了皱眉头。

    “我们要出去见见吗？”微儿看向我，好像只是例行公事，没有期待任何回答。确实，她了解我，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我的期望落空了，他们一行两人，钟离骑着褐色的马，林纸骑着白色的马，马优雅的抬着腿迈着轻盈的步子，马背上的两位公子左右摇晃着脑袋不停的向四周张望，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突然，他们好像发现什么似的，相互耳语了几句，便轻快的赶起路来，就在我以为他们快离开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勒住缰绳，随着一声仰天长啸的“嘶！”。

    “他们看到了！”微儿说。

    “什么？”月儿没听清，但她看到的让她立即明白了，马背上的两个男人在招手，向着我们躲避的小矮树。

    我们并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我什么也没说，马背上的男人却好似等不及了，一个翻身下了马，急冲冲的朝我们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笑盈盈的挥挥手。

    “躲不过了，出去吧！”我有点失望的说，不知为何而失望，是为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儿，还是为那间特别的客栈？

    月儿和微儿松了一口气，立即就站了起来，她们像看到老朋友似的微笑着就过去了，而我却楞楞的尴尬不已，我慢吞吞的站起来，有意拉了拉褶皱的衣襟，又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长衫上的草屑，才不得不迎上去，我是最后一个，和妹妹们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这十几米却好似几万里那么长。

    一阵寒暄，我并没有加入，心直口快的微儿和温润的月儿把一切需要说的话都说了，谁也没有提起为何错过，或许大家都心知肚明，又或者因为男人天生的粗犷，我不得而知，总之，我像个身处其中的局外人，几乎不言不语，好在他们并未多问。

    “对前面的情况，你们了解多少？”林纸突然问。

    “不甚了解。”我实话实说。

    “我昨晚托朋友打探了一下，据说有一个叫快活林的地方，最为凶险！”

    “快活林？”

    “对！你可知那里有多少朝廷的重兵把守？”

    “不知。”

    “一片不大的竹林，竟有3000精兵把守！”林纸按捺不住激动大声说起来。

    “竟这么多！”我也惊讶不已，“可是因为那里是朝廷所及的边界？”

    “正是如此！过了那里，就是朝廷的天下，五步一兵十步一哨，寸步难行啊！”钟离面带苦涩的说。

    “那你们为何要来？明知无胜算，还是要来？”我突然生气起来，明知有去无回，为何偏要来，你们那让人羡慕的神仙般的生活，为何不替我们去好好过？

    “你们又为何偏去送死！”钟离一句话，把我的气愤劈成了悲哀。

    “有些事，生来如此，无可选择。”我弱弱的说。

    “既然如此，何不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或许还有希望。”

    “只能胜，不能败，别无可选！”我这样说的时候，林纸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好似他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神话。

    “我们不怕。”冷不丁的，微儿突然说这么一句，我像宠爱孩子似的，用温柔的目光回应她，并在心里祈求上天保佑她一生一世。

    “这马儿不骑，太浪费了，不如这样，四位先骑马去前面的客栈，再由一位骑马回来接我，至少能节省一个时辰。”钟离说。

    “可这······”我面露难色。

    “甚好甚好，这样今天就能到那林子。”微儿丝毫没看到我的犹豫，立即表示同意，说着钟离就把自己手上的缰绳递给微儿，她顺手接住，一个翻身上了马。

    “二姐，来！”微儿在马上把手伸给月儿，月儿朝我抱歉的望了一眼，才就着微儿的手踩着马镫坐了上去。

    我看着她两在马背上朝钟离挥挥手，又看着她们踢着马肚子缓缓跑起来，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这个微儿，真是太莽撞了，我在心里生气的埋怨起来。

    林纸什么也没说，只紧紧的握着缰绳静静的等着我。

    “你和钟大哥先走吧，再让月儿来接我。”终于熬不住沉默的气氛，我开口说。

    “这哪行！”钟离立即说，“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看他一副善良又和蔼的模样，我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这些年闯荡江湖的勇气都去哪儿了？这会儿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林纸牵着马还在等着，一句话也没说。

    “好吧！”我走过去，慢慢吞吞的踩上马蹬，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攀上了马背，林纸紧跟着也一声不响的跨上来坐稳，我没和钟离说话，林纸倒和他挥了挥手才甩开缰绳踢着马儿跑起来。

    让一个姑娘家，和一个陌生男人骑在一匹马背上，我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除了悲鸣，我从未和任何别的男人离这么近过，我感到害怕、后悔和沮丧，禁不住在心里怪微儿，怪钟离，甚至连月儿也一起责怪，她那个眼神说明她懂，却什么也没说，哼！钟离也是，让我们同骑一匹马是什么居心，难道想给他兄弟牵线搭桥？门儿都没有！我是根本不会答应的，这都是什么事儿！不能进不能退的，真是气死我了！坐在奔腾的马背上，我完全把林纸抛之脑后，一门心思的胡思乱想起来，而且想的越来越离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突然，我清醒过来，惊讶的意识到：我真是个姑娘家！男人可没这么多小心思。想到这里心里又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把那些胡思乱想截断，又逼着自己露出一点谦卑的笑容，虽然林纸坐在我身后根本看不到，起码先演练一下仪态，以刚才那种想法，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