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孤独到容易被感动
事件坐标北京。
那天正好周末,我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准备去商场给自己添置几件换季的新衣服。
在北京,即使是周六和周末,真正闲暇的人却也寥寥无几。
我挑了一下午,一刻也没闲着。到了晚饭时间,才惦记着去上个厕所。在去往厕所的途中,遇到一家摄影店的几位姑娘正在做市场调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注意到了我,朝我走了过来。
“您好,可以耽误点您的时间做一下市场调查吗?”
这位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扎着高高的马尾,这样的装扮显得她十分有精气神,加上她说话做事十分有礼貌,拒绝这样的女生对我而言是件很难的事。
“好的。”我答应下来后,指了指厕所方向补充到:“我进去一下,一会儿出来找你。”
姑娘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眼间又对我笑了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笑容虽然灿烂,却没有温度。
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在这个生活节奏十分快速的城市,休息时间本就已经十分难得,有几个人会闲到返回去填一张对自己而言毫无好处的调查表,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而我刚好就是那个闲到浪费时间的人。我走出卫生间后便返回到她工作的地方。她背对着我,背影透露出她十足的干劲,正在礼貌地询问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能否填一张市场调查表。
我径直走到她身后,轻轻地从背后拍拍她的肩。
“您好,请问在哪填表呢?”我笑着问她。
姑娘认出来我就是刚才那位说待会儿回来填表的路人后,脸上的惊讶难以掩饰。她高兴地把我领到旁边的沙发上,伸出双手,递给了我一张市场调查表。
“我真没想到你会回来。”她双手托腮,笑容满面,脸上写满了满足。
我对她笑了笑,低头继续填表。
如果我的举动,能温暖一个辛勤工作努力生活的姑娘,毫无疑问,我将会以此为荣。
2.孤独到谁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倾诉对象。
这句话绝无贬低的意思。
还是上面那个姑娘。
“你今年多大了?”她问。
“昨天刚满19。”我说。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现在还是学生吗?”
我点了点头说:“现在大一。”
“那就补上一句生日快乐咯!我以为你跟我同龄呢。你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在北京工作的年轻姑娘。”她依旧直白,丝毫不去掩饰她的惊讶。
“谢谢啦。从事自媒体写作有一年了,接触到的都是从事自媒体工作的人,肯定会受到工作气氛的渲染。”我解释道。
我填完了表,将笔递给她。待她接过笔后,我整理好着装,准备离开。
她见状,急忙对我说:“如果不忙的话,我能和你聊聊天吗?”
这是第一次有陌生人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先是愣了几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坐下来。
我知道,北京这个城市不存在倾听和理解。所以到底会有多孤独,才会渴望得到一个陌生人的聆听。
我坐下后,一言不发,双眼注视着她,耐心地听着她讲她的故事。
如果孤独能被倾听打败,如果此刻友善是唯一的抚慰,我愿意做她的倾诉对象。
我很久前就注意到,大城市的年轻人更容易成为朋友。起初我仅仅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有着较高的情商和较宽阔的眼界,可后来我才明白,除了高情商和见识多之外,还有打从心底的孤独和对孤独的反抗。
3.有一个群体,叫“北上广空巢青年”
曾经有一位从事摄影工作的朋友给我提起过一个概念,叫“北上广空巢青年”。“空巢青年”,指的是在大城市奋斗打拼的年轻人,他们远离故乡、亲人,独居生活,缺乏感情寄托,没有家庭生活。而“北上广空巢青年”,则是指那些在北上广这类生活节奏极其快速的一线城市打拼,生存状态相对于其他城市更为孤单的年轻人。
他们明明是个个体,却要扮演起整个家庭的角色。
他们一个人逛超市,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去旅行……明明身处最繁华的城市,却过着最孤独的生活。
几年前,“逃出北上广”成为当时年轻人们的口号,一线城市的压力到底有多大,才会用到“逃”这个字眼来形容年轻人对北上广的态度?
滴滴大数据曾做过一项调查:在北京工作的调查者中,晚上8点以后才能回家吃饭的人数占调查总人数的80%;平均上班距离为19.2公里;平均单程上班时间高达52分钟,接近1个小时。可以根据这些数据做一个假设:如果每天早晚通勤时间各为1小时,那么,从参加工作到退休(即从22岁到55岁左右),就会有24090个小时,即大约3年的时间,用在上班的路上。
更可怕的是,北京国贸地区、上海陆家嘴、深圳深南大道等地方甚至被评选为“吸血加班楼”。
但“逃出北上广”这个口号没持续多久,就没什么响应的人了。从我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几乎每位任课老师,每一位广告界的前辈,都在倡导毕业之后去北上广打拼。毕竟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这些城市,聚集着这个国家最好的资源。
所以,只要在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北上广生活一天,每个年轻人最离不开的,就是他们的面具。他们不得不时时刻刻戴着面具,掩盖自己的疲惫与低落,把光彩交给世界,把情绪留给自己。
北上广的确是冷漠而又孤独的:它们不但拿走了我们的青春,让我们在经历过酸甜苦辣后,手足无措地带着那不轻不重的行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在那里开始一段不算激情但却安稳的生活。可北上广也是热情而又充实的,它们教会了不同的人不同的道理:它们教会一部分人改变命运,又教会一部分人接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