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说呢,前一阵儿您送我的小野花,好看是好看,但我一闻就打喷嚏。还有那些野味儿,吃得我流了好些鼻血。”我不禁怒道。
“不会吧……”秦王眼珠一转,“这蝈蝈不让你吃不让你嗅的,应该挺安全。”
“哎!”我边叹气边把笼子挂在我和锦绣的房间门口。
于是,那蝈蝈狠狠地叫了一个晚上。
“我就知道,这秦王的东西,绝不能随便收!”锦绣骂咧咧道。
“啊唔。”我打了个哈欠,把竹笼挪挂到太子府大门口,“我看这蝈蝈比我们村的狗叫的还要欢。”
“均秋姑娘,太子传您送碗粥过去呢。”小厮道。
太子的屋子里充斥着久病的药味,我行了安,把粥放在床头。扶太子坐起来,用勺子把粥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着。
“安和郡主若是没有出嫁,今儿个也该在这里侍奉我罢。”太子笑道。
“太子是想女儿了。”我知道,安和郡主是太子最宠爱的女儿,是为了和亲,才嫁到了远方。
“均秋,你来这里几年了?”
“回太子,五年多了。”我说。
“五年前,刚好是安和出嫁的那年。你不曾见过她。她同你一般年纪,整日缠着我。”太子若有所思,“你来了,在我和太子妃身边几年,就像安和没有离开一样。”
“太子与太子妃也如同我的父母……”我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不敬,“奴婢……奴婢冒犯了……”
“何来冒犯之说……若鄱阳一役你父亲打胜了,我是不是也要不起你这女儿了。”太子笑言。
“怎么会,太子和太子妃,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了。还有允炆,府上的人待我极好,同家人一般。”我顿了顿,道:“可惜,太子想见安和郡主一面如今却是难上加难。”
“是啊,身在皇家,有不少事身不由己。拿允炆来说,他的婚事自己都做不得主…我知道,这孩子…是真心待你的……”
“这…奴婢并未知晓。”
“去年,你害了伤寒,咳疾复发,允炆亲自为你煮糖梨水喝呢。你不记得了?”
“长孙殿下一向体恤下人。”我答。
“旁观者清……”太子以过来人的口吻问道:“你莫不是,还忘不了四弟吧。”
我放下碗,点了点头。“奴婢嫁过人,自知配不上长孙殿下。”
“允炆他并非顽固不化之人。”太子道,“听说,秦王似乎对你也有些意思。”
我脸一热,道:“秦王,只是送些稀罕物件给我把玩罢了。”
“你啊,和你娘一样。”太子叹息“你也见过燕王了,他可认得你?”
“他……不认得我了……”
“呵……原本便不曾印刻于心,今日又怎会识得。均秋,秦王也罢,允炆也罢,我绝不允许你嫁予四弟,他实乃凉薄之人!”
“太子……”我眼中噙了泪。
“我是将死之人…你可愿听我一言……我待你,真如亲生女儿一般……”太子有些激动。
“殿下,我自然会听您的。我不过是一个婢女,就算对燕王有什么想法,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坦言。
“咳咳,那便好。若你愿意跟了秦王,我便去求父皇赐婚……若你还是想留在府上,就等大选后,作为陪嫁一并嫁于允炆吧。”
“奴婢……尊命。”
我回味着太子的话,从他的房里退出来,眼睛红红的,带着眼泪。
我低着头,怕人看见,想不到却刚好撞上太子妃。
我慌张行跪礼。
“均秋丫头,太子可吃好了?”
“太子今日精神不错,吃了小半碗粥呢。”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哭过了?看着我的眼睛。”太子妃厉色道。
我抬头望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你站起来,带我去你和锦绣的屋子坐坐吧,咱们娘俩也说说话。”太子妃话毕,我便站起来,扶着她进了我的房间。
她喝退了锦绣等人,单独与我进了屋。
“倒是挺干净整洁。”太子妃在我的书桌前立着。
“您坐着,我给您倒茶。太子和娘娘体恤下人,奴婢们的衣食住所皆是极好。”我边倒茶边道。
太子妃点点头。喝了口茶,“你也坐着,我们聊聊。”我坐了下来。
“均秋,从我第一次看见你,便知道你绝不简单。你和你娘很像啊……我刚嫁与太子的几年,他还留着你娘的画像,就挂在书房…日日站在画像前暗自神伤…我从未问过太子画中女子为谁,甚至于连今天,太子也未告知我她的身份。不过过了几年,我们有了好几个孩子,有了允炆……他便把画像收了……”太子妃道,“可见,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看,允炆或许也能这样放下你。”
我呆呆地望着她,不知她何出此言。
“我不想让你嫁给允炆。虽说太子总是撮合你们二人……但我却不以为然……”
“太子妃,奴婢……也没有非分之想。”我怯声道。
“正是因为你没有非分之想,我才不想让你嫁给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