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的最深处守望 2022-03-15


我会将爱你的心慢慢下沉,从初遇你的明媚,到分秒画面里满是你流霞初绽、浮光掠影下的背影。爱得错落有致,爱得层次分明。爱到将思念扭成麻团,再也捕捉不到一条欢快的鱼儿,也绝不放弃天荒地老的勇气。

曾以为岁月会带给我,海的博大情怀。矜持有节,戏言有度。我们会是彼此追赶的浪花,不断拍击对方爱的心灵。你若是前浪的牵引,我就是后浪的仰望,在起起落落的沉浮里,拥有御风破浪的永续动力。

时间会随着我们老去吗?你看,我渐渐忘了如何在时间的维度上继续纠结。我会畅然面对容颜的变换,那是生命被延长后本应该有的模样。我终会带着余生的渴望去看你,直到风尘满面,直到白鬓如霜。我会习得海水的隐忍,也会秉承浪花的执着,化身成青石护栏下无数的冰凌,蒸腾缭绕,晶莹通透,在你经过的堤岸,借由风的指引,叮咚作响。

爱是一往无前,也是深沉无声,深爱的重量必定会拽着我坠入更深的海底。不再是浅尝即止的问候,寥寥数字,躲在200米海深的透光层里,满满都是阳光的泡沫,湛蓝忧郁。爱的情分系上了秤砣,绑上了沉锚,向着更深处,更远处的无光层进发,那里会留下我1000米以下的体贴,无声无息,波澜不惊。想来,爱得深了,就会让所有呼之欲出的话语,都变成了一个人的想念。我开始慢慢领悟,我正行走在一条渐爱渐深的旅程上,不由自主的下沉和内心的幽怨成为反比,笃定的程度和海水的深度成为正比。也许很快,我就会来到怅然若失,4000米下的暗黑层。将会在一段黑暗无光的日子里,驻留迷惘。忘了时间奔跑的长发,曾拂过你的香肩;忘了胸口起伏不定的局促,曾染红你的双颊。我在那个思念的空间,成为一条默默无闻的蝰鱼,没有开心的颜色,只有对你一往情深且浓墨重彩的爱恋。

明明是那么欢喜,却要隐忍不去拥抱;明明心如乱麻,却要云淡风轻不去强求。当情变得无法自我欺骗,那种莫名的悸动,往往令人有如临深渊的谨慎。像是薄冰上的木屐,像是蛋壳下包裹红心的薄膜,更像是吹弹可破的桃花纸,薄薄地附在窗棂古色古香的木框上,隔开了天和地的交合。你在静静地梳妆流年,我在窗几外的长廊边流连张望,坐看暮色苍茫。

我似乎去过春深似海的春天,那烂漫的花丛里,我只寻觅一朵爱的精灵。这满园的春色,若没有你银铃般的笑声,那一春池的春水也将不再清澈如镜。你有春寒料峭时的果敢,也有春兰秋菊的宁静,你有春风化雨的温情,也有春和景明的飒爽。爱你,是一场春梦无痕的梦,醒来我在海的深渊下频频张望,你在海的沙滩旁赤足漫步,瞭望远方。我们隔着6000米的倒置海拔,你在镜像的人间,而我却在思念的深渊。

我渐渐爱得难以自拔,当思念潜入10000米以下的超深渊层后,过百兆帕的水压,会抑制得我无法挪动半分,这里终年寒冷,接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更无法感受到你款款深情的波纹。那每平方米超过10000多公吨的压迫感,会让我呈现不一样的生命形态。我随即变成了一种无脊椎的生物,学会通过腔室气体的调节,随水流挪动。我会慢慢挤干我思念里水分,剔除所有躁动不安的情绪,剩下的,我相信,一定会是一颗完完整整的心,无悔无怨。这会是我庐山的真实面目,是连绵的山岭,在跳出云海的屏障后,向你蔓延。

总有一天,我会掀起滔天的巨浪涌向你,爱得炽烈,凭着一腔的热血, 吹枯拉朽,所到之处,寸草不存。但这种爱太过自私,以单方面的情绪作为索取的代价,所以我绝不会如此莽撞无知;我会触发海底的火山,喷发数丈的熔岩,遮天蔽日,极目方寸。但这种爱又太过怨毒,以爱而不得的权衡作为借口,所以我更不会如此绝情无理;我会移来南极所有的冰川,封存住你出门的路口,让你孤立无援,不见天日。但这种爱也太过一厢情愿,以自以为是的方式作为呵护你的理由,我决然不会去做,也不屑为之。所以我会选择葬身大海,静心抚平入水的浪花。那会是我伸展整个身姿后最为空灵的一跳,那是信念的力量,可以让我追寻辽阔的归宿,寄予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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